冷静。冷静。
郭堂说她今天早晨还神志清醒地说要去「姐姐」家里取东西。
可怎么到了我的门口,就忘了自己是谁,认定自己是董云柯了?
她对着云儿的铜镜哭了几日,莫非也同我一样出现了幻觉,看见了镜子里有云儿的脸?
悲痛加上惊惧,脑子里产生错乱也不是不可能。
小时候我就听母亲说过,山那边的村子里有个老汉,疯癫了十几年,一下认为自己是早已去世多年的舅爷,一下认为自己是远嫁的女儿。
可怜的董玉枝,大抵也是如此了。
云儿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定会很心疼。
我叫住还在翻箱倒柜、满头大汗的郭堂,安慰道:「那铜镜,或许就是被玉枝带在身上了吧。」
很有可能,她原本想着来山南村还给我,再收拾一些云儿的衣物走,却突生变故。
郭堂讪讪地看着我:「姐夫,真是不好意思……」
我摇摇头:「没关系的。玉枝是云儿的亲妹妹,想带走什么都没关系的。」
想通了这一点,我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本应该告诉郭堂董玉枝的异状,让他来把人接走。
但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够。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一种无解的困惑,还有一种隐隐的共犯般的羞耻心,告诉我不能够。
痛苦的是,我也知道自己是在回避。
就像云儿离世后,我把和她相关的一切物什都收进箱子里、选择没日没夜地做活,以期隔绝所有伤痛一般。
我选择不去想,为何董玉枝会知道我大腿内侧有痣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