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三个区域开车,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开的是我哥的车,毕竟公车太显眼,人家犯人又不傻。
要出里门市场,很不容易,大早上这是菜市场,中午是快餐一条街,上半夜是各种服装水果小吃,后半夜是夜宵。
这条街正常的日子里,24个小时,22个小时都有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口密度与流量巨大的地方,十年间死了五个人,一个目击证人也没有,这个凶手十分熟悉这条街的情况。
很有可能就是这片区域的人,能避开监控,能避开人流,能准确抛尸,这犯人做事严谨,显然是高智商犯罪。
我其实本来也要去刑侦大队,但我在实习期,犯了错误,差点都不能当警察,后面处分我下调到民警。
本来我都放弃办案,每天做些治安巡逻,或者抓抓小偷,处理些民事纠纷就可以了。要不是廖姣出事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碰凶杀案了。
我不断的看着人群,其实这种大海捞针,还不知道针的大小基本上没有什么效果。
有时候,你心有怀疑,却没有答案,会变得疯狂,内心看一切都不顺眼,对世界对任何人充满怀疑。
我不知道专案组那边今天有什么行动,但我觉得老廖这样的瞎转悠,应该不会有那么凑巧能撞上案发现场。
中午,12点的时候,老廖被一个电话吵醒,简单回了几句后,他挂断电话:“去一趟老庙。”
老庙就在里门市场出口不远,我直接调转车头,十分钟后抵达,老廖带着我来到一个早点铺子家中。
坐下来后,一个白头发老人走过来坐下,他和老廖似乎很熟。
“吃点吗?”
“大中午,吃不下豆浆油条。”老廖摇头。
我抬头四处看看,看到墙壁上有一个神龛,上面是一张年轻女孩的相片,我一眼认出来,是雪人案第一个被害者陈澜,这老头应该是陈澜的父亲了。
想来老廖调查一年,肯定没少来此。
“陈皮,找我做什么?”老廖问。
陈皮抽了一口烟,告诉老廖:“今天上午刑警队又来找了我。”
“他们有什么新的进展吗?”老廖问。
陈皮道:“问的都是一些以往问过的事情,不过今天多问了一个关于宗教信仰的。”
“宗教信仰?”老廖微微皱着眉头,他也点燃了烟,摇头道:“我女儿最反对封建迷信,不会信这些玩意。”
“陈澜应该也不信这个。”陈皮道。
我想了想几个死者的雪人造型,忍不住道:“或许与邪教什么的有些关系?”
老廖低着头,还是摇着头:“不可能。”
陈皮和陈澜关系一直不好,陈澜叛逆,很快染上社会恶习,十八岁就离家在外一个人生活,做的也是来钱快的工作,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直到她死,父女两已经隔着一年没见过面。他一直刻意谈女儿的事情,直到同为失去女儿的老廖找到他。
陈皮忽然看向门口,声音一些颤抖:“要下雪了。”
老廖站起来:“我们先走了。”
出门后,起了北风,刺骨刮脸。
天气一下子就变得阴沉,冷风嗖嗖。
老廖没说话,钻进了车内。
我问道:“接下来去哪?”
老廖道:“继续逛吧!”
这场圣诞雪,就像是一个诅咒。
抓不到凶手,我希望永远不要下。
但如果不下,那个杀人犯有可能从此以后都逍遥法外。
这很矛盾。
老廖沉默不言,我们继续开着车在三个地方转,寒风越发剧烈,临近傍晚的时候,大街上已经少见行人。
下午五点的时候,大雪纷飞,老廖让我将车停在里门市场外。
“我先去买点吃的。你吃什么?”
老廖道:“都行,多买两包烟。”
“好。”
我打开车门,进入里门市场口的小饭店。
生意还不错,我点了三斤饺子,又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烟,今晚肯定是不能睡的,于是多要了一包烟,再买了几罐红牛,希望能抗住。
回到饭店等饺子,听到旁边桌聊雪人案,显然这场大雪让人心慌,特别单身女性,天黑后肯定不敢出门了。
没多久我的饺子好了,回到车旁,却发现老廖不在车里。抬头望去,他没走远,只是在他面前是刑警队的张队,两人在巷子角落,没多久就吵起来,老廖愤怒的推开了张队,直接走了回来。
张队追上来,看到我,整了整衣领然后警告我们:“你们最好不要插手这件案子。”
老廖直接上车,我有些不知所措。
张队直接上了警车,扬长而去,我钻进车内,看老廖烦闷的抽烟,开口问道:“他怎么找来了?”
“我一直调查这个案子,去刑警队那边找了几次熟人,想要案底,被他撞见了。”老廖道。
“那还查不?”
老廖说:“十年了,他们毫无建树,我们不查,今天可能又要增加一桩了。”
我点点头,将饺子递过去:“趁热吃吧!”
老廖摇了摇头:“先搁着,现在没胃口。”
小老头不断的打着打火机,我看得出来,他心情很糟糕。
我先吃了些饺子,差不多的时候,老廖叫我继续开车巡逻。
一盏盏路灯在路边亮起,该出摊的还是继续出摊,人来人往,似乎不担心杀人恶魔出现。
老廖抽完烟后,吃了几口饺子就停下了。
“这边没什么看头,去桥边。”
现在人流涌动,这罪犯应该不会出手。
开里了街区,在河边慢慢前行,我看老廖愁眉不展,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这凶手应该是个心理变态,反社会人格,从第一个雪人案开始,他不是随机作案,熟悉陈澜的行径轨迹,才能在错综复杂,人流量大的里门街完成作案。”
“说些有用的。”老廖抽着烟,因为这些一般警员都能推出。
我有些尴尬:“老廖,这个案子,我在警校的时候,有个特别牛逼的推理大神做了侧写。”
“警校蛋子还有什么大神?”老廖鄙夷地说。
这让我很不服气:“怎么警校生就不能判案了吗?”
“你这种刚毕业的菜鸟,不就犯大错了吗?警校生能有多厉害。别扯有用没的,赶紧说他的侧写。”
我嘟嚷一句:“你不是看不上警校生么?”
老廖瞪了我眼,这个案子,他是任何蛛丝马迹,包括瞎猜都愿意听一听。
我点了点头:“那位大神的侧写……有点与局里的不太一样,他说凶手是女性,三十五岁左右……”
“一听就不靠谱。”老廖没等我说完就嫌弃。
“你到底听不听?”
“听。”
“那就别打断。”
“婚姻不幸,孩子早夭,婚内长期遭受家暴或者冷暴力,嫉妒年轻漂亮的女人,应该是丈夫出轨,以前从事过医护类型职业,护士的可能性更大。三起案子中,死亡时间在晚上10点至凌晨4点之间,走夜路的女性发现男子跟踪必定会警惕,要么呼救,要么逃跑,不可能会没有目击者。所以只有一点,对方是随机埋伏在路边,在受害者确认是女性的时候,出其不意将其迷晕。其实三具尸体都有相同的一个特征,那就是死前吃过饭。”
“有点意思,继续说。”
“没了。这是06年的侧写,现在的话,应该是37岁。”
“女护士怎么搬动‘雪人’?”老廖问。
“这你别问我。又不是我侧写的,大神当时也回答不上。”
“他现在还在敢警察吗?”老廖问。
“转业了,搞互联网了。”
“呵!”这一声轻蔑的笑声,有着极大的嘲讽。
我道:“他很牛的。创业成功,融资上亿,上市不远了。”
“有屁用?警察都干不了,侧写?写那些网络诈骗段子吧?”老廖嘴里没个好。
这大神在学生时期可是我偶像,但的确人家没干这行了。
我不打算和他说话,可能张队那里受了气,此时就爱怼天怼地,我还想着给他多提供点思路。
但这个案子真的很难是女人做的。
虽然死亡目标都是女性,但最大体重的周雅菲有着62KG,加上大雪包裹全身,整体重量超过75KG。
成年男性都很难抱着75KG的重物移动,何况一个女性了?
而且大神当时也说了,不太准,然后就去看自己的代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