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雪,地上的灯。
大雪已经堆积起来,厚度已经超过五厘米。
这个厚度,已经可以堆积雪人。
自从雪人案发生后,安城的雪夜,似乎就成为了诅咒,已经连续好些年,街边已经看不到雪人,大家都在惧怕杀人魔,同时也是为了不让受害者家属遭受刺激。
冬季再也看不到各式各样的雪人,却能多看到一点人们的温度,当那个恶魔绳之以法,或许这个城市的雪天那些可爱的雪人才会出现。
我怀念大街上各色的雪人,但今天到明天,我都不希望它会出现在我面前。
0点过后,进入26日。
除了这边在巡逻,刑警队那边派出了更多的人,在这样严密的搜寻下,我不觉得那个杀人犯会有机会。
而且连续十年了。
圣诞雪夜杀人。
整个市里应该无人不知晓这个禁忌,应该不会存在孤身一人犯险的人。
就在我这么认为的时候,前面街道就出现了一个孤身一人的女孩。
婀娜多姿的背景,让昏昏欲睡的我,突然来了精神,出于正义的思想,我打开了远光灯,为她照亮了道路,同时加速来到她的旁边。
“喂!美女,晚上很危险,不要一个人在外……”
还没等我说完,对方回头看着我,怒目而视。
花容月貌,美丽动人。
只是……
看着长发飘飘,披着羊毛大衣,下半身却是短裙加丝袜的美女,我却是吓得惊呼:“学姐!”
老廖也凑过来,嘀咕道:“这么明显的街头晃荡,看样子你们刑警队也是的确没法子,连这种本方法都用上了。”
学姐林静,这个平日里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刑警,真没想到化上妆,戴上长发假发,会如此惊艳。
林静怒瞪着我们:“赶紧走,老廖张队发现你肯定会通知李所长的。”
老廖道:“你们调查你们的,这条街我们不来就是。”
“老廖!”林静提大声量,但老廖却是直接别过头。
林静盯着我:“你跟着他胡来,不怕警察都干不了吗?”
我有些慌,但还是决定帮助老廖:“我们只是下班后无聊瞎逛而已,难道也不行吗?”
林静道:“雪人案凶手我们会抓到的。”
老廖来了一句:“再等个十年,陈皮都会入土了,到时候希望你们烧个报纸,如果运气好,看到我的墓碑,也顺带告诉我。”
这老头怼起人来真是厉害,我赶紧关掉车窗,一脚油门踩过去,我这学姐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么挑衅的话,指不定就要好好教训教训我了。
为什么是我?
她还是尊老的,只能发泄在我这个学弟头上,警校的时候没少受欺负,我赶紧的逃走。
林静看我们逃走,有气也没发出来,但想到老廖的遭遇,也只能叹口气,耳麦里传来小组的询问。
张队恼怒地质问:“林静,干什么突然闭麦?”
林静回答:“抱歉,上了个厕所。”
“上厕所也给我开着!”
“是是…队长,这招到底有没有效啊,我感觉我腿要冻僵了。”
“坚持!”
……
“老廖!”
避开学姐后,我们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干什么?”
“是枪吗?”
老廖知道我问什么。
他没回答。
我道:“我们是警察。”
“放心,责任都在我,不会连累你。”老廖道。
“如果没发生雪人案呢?”我又问。
“不会的。”老廖道。
又沉默了片刻,老廖忽然道:“去桥头吧!”
我开车来到了桥头,刚停车老廖就下车了。
他直接沿着桥头斜坡滑下去,我紧随其后。
打开手电筒,老廖已经站在了发现廖姣尸体的地方。
老廖只有一个女儿,妻子难产而死,含辛茹苦,当爹当妈拉扯长大的女儿,生怕被哪个男人抢走,却没想到发生了惨案。
老廖抽着烟,老眼热泪盈眶,他指着我们滑下来的坡道痕迹:“两个正常人下来,都会留下如此巨大的痕迹,那个人拖着廖姣,必定会有痕迹,哪怕连夜大雪覆盖。而发现廖姣的时候,现场勘验却没有痕迹。杀人犯是如何办到的?”
我只有一个猜测:“大雪之前,廖姣就被绑架到此。”
“去年下雪的时候?”
“晚上11点。”
“是啊!11点,我自以为是的认为,不会有雪,新闻联播报道雪也是26日才会下。天有不测风云,总感觉她们准了一辈子,偏偏就那天不准,其实都怪我,如果更重视一些,她就不会死。”
我拍了拍老廖的肩膀,他倔强的擦去眼中的泪水:“我一定要亲手抓住这个王八蛋,拖到这里,一枪给他毙了。”
“老廖,别胡来。”我赶紧劝导。
老廖没说话,眼神倔的让我感觉危险。
风雪大,又在江边,冷得人直发抖。
“先回车上吧!”
老廖也知道,要先抓住凶手,带我来这里,大概只是想告诉我,凶手不是女人,毕竟要搬运一个人从岸边移动到桥下,一般女人很难做到,大神的侧写不准确。
“他如何会确定会下雪的?比气象局还准确?”我嘀咕道。
去年不像今年,下午就明显的变天,五点就开始下雪。
去年直到晚上11点才开始飘雪,雪要积累到足够堆雪人,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我打开了手机,刷刷朋友圈,看到了大神三分钟前还在分享创业项目,立即点开了他头像,发去消息。
我:大神,睡了吗?
大神:没呢?你还没睡,难道在办雪人案?
我:大神就是大神,一猜就中,你还记得雪人案啊!
大神:挺轰动的,当时还做过侧写。
我:大神,先添了两起案子,要不要再来一次。
大神:你等等,我前些天做了个笔记,用说的可能语音时长不够,我直接拍给你。
我:好。
一分钟后,图片发来,我直接点开。
“雪人案侧写:凶手,女,年龄37至45岁,身高170,体重65kg,曾是医护行业,大概率是护理护士,离异丧子,长期遭受家庭暴力,离异原因第三者插足,2000年第一起案子,大概率为复仇,可追查陈澜其人际关系,特别是与其有染的离异男子。目前应该是店铺老板,长期从事体力活动,有自己的运货车辆,可留意夜间店面。可从第一个受害者家庭周边寻找。”
大神:追加一条信息,第五起案子,可能是临时起意的杀人,因为2008年的大雪,比以往来的更晚一些。可锁定区域范围,廖姣下班回家的必经路线的所有餐饮行业。
我:谢谢大神。
大神:只能帮你这些忙,纯属个人推测,你还是要认真调查,抓住真凶,也不要误抓好人。
我:好。多谢大神指教。
大神:没什么,如果你不发生那件事,应该会比我更成熟。
我:(苦笑)不提了,早点休息,晚安。
大神:“晚安。”
我收起手机,看着抽烟的老廖,问道:“有最新的侧写,要听吗?”
“又是那个大神?”
“是。”
老廖点点头:“看看他又胡扯什么?”
我照着大神的信息,读给了老廖听。
“他怎么就坚信是女的?如果说是个男的,听起来就正常多了。”老廖还是在怼,但这次显然也意识到一些合理性。
“我也觉得是女性。”我认真对老廖道。
老廖道:“怎么搬运的人?”
我:“如果是自己跟随着下去呢?”
老廖:“你别给我整那些迷魂药之类的推测。”
“廖姣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大咧咧,没心没肺,长得还行,心肠太好,喜欢管闲事……”老廖说着热泪又盈眶。
“如果廖姣在路边,看到一个妇女掩面哭泣,会不会上前安慰?”我问。
老廖愣住,点了点头。
“如果这个人又恰好是这条街上一个开店铺的老板,大家有过几回面熟,如果对方要求廖姣陪自己去某个地方看看呢?”
“哪怕是刮风下雨下冰雹,她也不会拒绝。”老廖嗓子有些嘶哑。
我问:“老陈的女儿死在哪里?”
“东桥街33号。”
“临近江边。”
“第二起案子呢?”
“金龙大酒店,离水一里路。”
“第三起案子,里门市场摆摊区,具体应该是东街口,离江845米。”
老廖补充:“第四起案子,大桥中。”
“在根据推测,丧子离异,37-45岁年龄区间,也就是在10-20年前区间,有孩子落水死亡的对象。并且是离异单亲。”我道。
老廖已经拿出电话,直接拨通了自己一个老同事的电话。
对方很快就查到一个信息。
老廖接通电话后,面色有点失望。
“没有?”我意识到。
老廖点头:“15年前,的确有一起儿童落水溺亡案,但日期在10月份,孩子是被母亲抱着跳河的。剩下的男人,人早就离开了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