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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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连忙应:「是。」他刚说完,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和甲叶碰撞的声音:「报————」,声音由远及近。

「报——八百里加急!蓟州镇八百里加急军报!」一名风尘仆仆的边军信使急匆匆地冲进大殿,噗通一声跪在了御阶之下,双手将一份粘着三根染血羽毛的火漆军报高高举起,胸膛剧烈起伏,气喘得说不出话来。

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名信使吸引,司礼监大太监王德胜快步走下御阶,取过军报,查验火漆无误后,迅速呈了上去。

永熙皇帝立即接了过去,一把撕开密封,抽出信报,目光快速扫过信纸,每看一行,他的脸色便阴沉一分,待看完信报时,他捏着信纸的手指已因用力而微微发抖。

最后,他一把将信报拍在御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废物!一群废物!」永熙皇帝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怒火:「北狄黑狼部突袭黑山峪,守将怯战弃堡,峪口失守,北狄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劫掠周边三保一镇,军民死伤无数,粮秣物资损失惨重。」

消息如同炸雷,满朝文武全部低下了头,一时竟无人出声。黑山峪是大辰蓟州防线最重要的关隘之一,此口一开,北狄骑兵便可长驱直入,威胁京畿。

就在一片寂静中,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承恩侯、当朝国舅爷萧明远向前一步,声音洪亮:「陛下!北狄蛮夷,狼子野心,竟然如此猖狂!犯我天朝疆土,屠戮我大辰子民!此乃奇耻大辱,若不予以迎头痛击,天威何存?国体何在?」

萧明远的一番陈词立即吸引了满朝文武大臣的目光,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发兵征讨!我大辰带甲兵士百万,猛将如云,岂容区区北方蛮族逞凶!陛下正可借此良机,一举荡平漠北,永绝后患!扬我国威,正在此时!」

萧明远的这番言论让永熙皇帝的脸色稍缓,指尖在御案上顿了顿:「各位爱卿,国舅之言,意下如何?」

「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蓟辽总督李庭渊出列,躬身行礼。「黑山峪失守,乃守将失职。北狄虽进犯,但今春草场不丰,不足以支撑其长远战事,其目的只在劫掠,并非大举入侵。」

「因此,母亲我方当务之急应该是严守各处关隘要冲,坚壁清野,令其劫掠无获。同时调集精锐部队,寻机歼灭已入关之敌即可,不可贸然调集大军远征塞外。」

永熙皇帝的面色又挂上了一层寒霜,见李庭渊停了下来,低声说道:「继续说。」

李庭渊又一躬身:「九边军备,近年来多有废弛,卫所兵额空悬,士卒训练不足,军械马匹亦多老旧。一旦大军开拔,粮饷转运,千里迢迢,耗费巨大,国库能否支撑,尚未可知。而塞外地形开阔,利于骑兵驰骋,我军以步卒为主,长途奔袭,乃是以短击长。一旦粮道被截,或遇伏兵,则后果不堪设想!请陛下明鉴,此时只可徐徐图之,不可贸然开战!」

「李总督此言差矣。」萧明远立即反唇相讥,「些许问题,岂可因噎废食?正是因为边军久疏战阵,才需要一场大胜来重振军心士气!粮饷之事,无非开源节流,全力筹措便是!难道只因为些许困难,我朝便要对北狄卑躬屈膝,任其屠戮我大辰子民而坐视不理吗?李总督久镇边关,莫非是……惧战了不成?」最后一句,已是诛心。

李庭渊面色一沉:「萧都督,惧战与否,岂非口舌可辩。李某麾下儿郎,年年与北狄蛮夷大小数十战,血染黄沙者不知凡几!正因深知兵凶战危,才不敢轻言开战,徒耗国力,白白丢了将士性命!稳守反击,并非惧战,而是老成谋国之道!」

「好一个老成谋国!」萧明远冷笑,「只怕是暮气沉沉,徒长他人志气!陛下,北狄欺人太甚,若不讨伐,四方藩属将如何看待我大辰?境内宵小岂非更要蠢蠢欲动?此战,关乎国运,势在必行!」

李庭渊还要据理以争,殿外又一阵脚步声,翰林院掌院、太子太傅周启年匆匆进来,他快步走进殿中,躬身行礼:「陛下,老臣刚从贵妃娘娘的春日宴上赶来,听闻蓟州急报,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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