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队,你看这个形状,好奇怪。」
长条形的木片,一端呈尖头状,其中一面竖书三个字「吴俊伯」。
「这不是普通的杀人案,」我轻声说,「是处决。」
这木片分明就是在模仿古时行刑用的「亡命牌」啊。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黎队,现场初步勘查报告出来了。」高钰抱着一叠资料小跑过来,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的。
这个刚分来的实习女警,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敏锐。
她父亲是十年前因公殉职的老刑警高卫国。
「死者身份确认了,吴俊伯,52 岁,原中级法院民事庭副庭长,三年前退休。」
高钰递过资料,「家属报失踪是在前天晚上,说是去参加老同学聚会后一直没回家。」
我翻开资料,吴俊伯的标准照上是一张方正的脸,浓眉大眼,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而此刻躺在河岸边的这张脸,却肿胀发青,额头上刻着对他职业生涯最终极的嘲讽。
「查查他经手的案件,特别是……」
我的手指抚过照片上「曙光小学」几个字,「与学校有关的。」
「已经安排了。」高钰点头,眼神里带着那种熟悉的崇拜。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是我的同校师妹,熟悉我漂亮至极的履历——犯罪心理学和刑事侦查学双学位本硕连读,论文拿过公安部金奖,甚至参与过国际刑警的案子。
但此刻,这些都没用。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
护城河两岸都是老城区,几公里外一座哥特式老教堂的尖顶,隐约可见。
「曙光小学」未拆除前,就坐落在离教堂两条街的街口。
现在,小学的旧址上早就建成了福利院。
恰在此时,小学旧址方位的上空,升起数不清的彩色气球,白色信鸽腾空穿梭。
那里好像在庆祝一桩极大的幸事。
我想起看到的早新闻,慈善家金育森心系孤幼,承诺全面长期资助福利院。
看来福利院正在进行受助仪式。
我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尸体。
一阵风吹过,带来河水特有的腥味。
我猛地感到一阵眩晕,用力闭了闭眼。
可再睁眼,就觉得那些黑沉沉的水面仿佛都在向我涌来。
「黎队?您没事吧?」高钰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伸手进口袋里,紧攥住一枚变形的警徽。
金属的冰凉触感,总算让我平静了下来。
「继续工作吧。凶手特意让尸体在 72 小时后被发现,这个数字或许对他有着某种意义。」
说着,我蹲下身,观察起死者身上的水泥块。
高钰点头,记下我的话。
等我再起身时,才后悔——不应该在感到眩晕后再下蹲。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要跌入护城河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