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剧痛的后脑勺,刚摸索着站起来门就开了。
“你怎么了?”
沈清许的嗓子哑得厉害:“哪来这么多血?”
弹幕飞闪:“神经啊,不就是你推倒的,还问!”
我努力笑了笑。
“对不起啊,我看不见,不小心被绊倒了”
话音落,杯子在我脚边炸开了。
“谢聿之!你在这个家生活了多少年,这点路还记不住了!”
我听见她的喘息声,难过地揪住了袖子:“对不起清许,是我没用。”
沈清许翻出尘封的盲杖,扯着我大步往外走。
我跟不上,好几次差点摔下台阶,可她都没停。
我害怕地拉住她:“清许,我们要去哪儿?”
沈清许猛地停住,我的鼻子在她背上撞出了鼻血。
我胡乱地伸出手擦拭,听见她崩溃的声音。
“谢聿之!世界上这么多盲人,为什么别人用导盲杖都能正常生活,就你不能!”
“我不是你的导盲犬,不能给你当一辈子狗!”
心脏像被人揪住,沈清许在我身后重重一推,冰冷的声音从风里传出来。
“今晚不学会走盲道,就别回家了。”
沈清许的声音和气味都消失了。
耳边只剩风声、车流和路人的议论。
“是瞎子?出来干吗,想碰瓷啊?”
黑暗和恐慌像一张血盆大口吞没了我。
我紧攥着盲杖,忍着大喊的冲动,小声念着沈清许的名字。
“清许,我好怕啊。”
五六岁的时候,我还是习惯不了失明,每次睡觉醒眼前一片黑,我还会害怕地直哭。
沈清许总会第一时间进门抓紧我的手。
“我在呢,不怕不怕。”
现在回答我的,只有一阵风声。
弹幕里仍旧一片骂声:“我靠,当初不是她发誓要牵他一辈子,不用学盲杖的吗!渣女!”
我擦掉眼泪,不是这样的。
我早已忘了盲道的知识,跌撞着敲打地面,我这样的瞎子,一定是让沈清许很累的。
我胡乱走着,在靠近喇叭声最大的地方停下来了。
如果就这样被车撞了,沈清许应该能做那只最自由的燕子了吧。
可预期的撞击没有到来,我被人猛地拉进怀抱。
沈清许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的声音绝望极了。
“谢聿之,你只是瞎子又不是傻子,怎么就学不会啊!”
“为什么捡到我的,偏偏是个瞎子呢”
为什么呢。
傻子,那你为什么还要管我呢。
我终于忍不住无声流泪。
“是,我又不是傻子,你走啊,我不要你管!”
五岁那年,爸妈闹离婚,他们天天因为不想要我吵啊吵。
就连我烧瞎眼睛也不知道。
我难过地想,没人要的孩子连眼睛都留不住。
所以在雪地里看到被人扔掉的沈清许时,我一下就心软了。
这个世界上还是不要多一个留不住眼睛的小孩儿了。
沈清许无力地牵住我:“好了,是我对不起,别说气话了。”
“不管你,让你被车撞死吗?”
她牵我回家,再没提学盲杖的事,只是日益盯着书房里的东西沉默。
我躲在房间里用拨通了一个电话,对方一听是我就炸了。
“你还打扰***什么!我早没有抚养你的义务了”
我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妈妈,我不要你养的,你能假装接我一起生活吗?”
我百般保证绝对不是缠着她,妈妈才说看在母子一场,等妹妹夏令营结束就来接我。
我挂断电话后笑了笑。
真好啊,妈妈有了新的小孩陪。
沈清许也能丢掉我这个拖油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