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地走着，生怕错过那根短路的电线

沈清许突然开口了：“聿之！”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欲言又止。

我装作不知道，语气轻快地哄她：“头又痛了是不，我来给你按按。”

弹幕疯狂地闪动：“小瞎子别走了，电线就在你面前了！”

太好了，就在面前，不会踩空了。

可我刚要落脚，门铃骤响，紧接着是椅子被粗暴拉开的刺耳声。

“小心！”

一股猛力将我扑倒，撞得我大脑嗡嗡响，疼得半晌回不过神。

沈清许颤抖着扶起我：“聿之…对不起…刚才有电线。”

弹幕骂声一片：“沈清许你个傻X！不就是你想害死他，现在眼红手抖什么！”

我的心脏发酸，傻子，心软什么呢。

我忍着痛安抚地朝沈清许笑笑。

“有电线也是怪我看不见呀，没事儿，我不痛呢。”

弹幕炸了：“小瞎子摔傻了还道歉？！”

可我知道，沈清许现在比我难过。

断续的哽咽声传进耳朵，她还想再说什么时，电话却响了。

我听到了一道男声：“我知道你在家，见不到你我不会走的。”

“沈清许，就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

我听出来了，是电视上那位天才画家，裴烬野。

他和沈清许曾经是在当志愿者时因为画画结缘的。

沈清许曾说，找到了人生的知己。

裴烬野也曾告诉我，沈清许的画是他见过最有灵气的。

可现在一个成了声名鹊起的天才画家，一个却成了守着瞎子的医生。

沈清许不喜欢当医生，每次手术完，都会吐得昏天黑地。

沈清许猛地捏紧我的手，却又突然松开，跌撞着冲向门口。

我被她推开的踉跄，辨不清方向，后脑勺磕在了尖锐的桌角上，血一股股流了出来。

我弱弱地痛呼：“清许，痛…”

可门却砰的摔上了。

我看不见，听力比一般人都好得多，关着门，我还是听到了压抑的声音。

即使关了门，客厅里压着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裴烬野低声吼着：“他的眼睛治不好的，你管不了的！你这双手明明比我有天赋得多！”

“跟我去找我老师，还来得及，只要你…”

可沈清许颤抖着打断了他。

“裴烬野，我的这条命是他给的。”

“他一个瞎子在这，我能去哪儿。”

裴烬野声音哀伤：“那你的梦想呢？那…我呢？”

沈清许沉默很久才哑声回答：“不论何时，我们都是最好的…知己。”

裴烬野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想通了，拿着它找我老师。”

晕乎乎地躺在地上时，我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

我被人欺负，顶带着红肿从盲校回家，沈清许气炸了，好好的聪明小孩儿非要转来盲校守着我。

为了赶上了校外正常人的学习进度，没睡过一个整觉。

十五岁那年，妈妈再嫁，她抓着我的手大哭。

“聿之，新叔叔不能帮我养着一个瞎小孩，妈妈真的很辛苦，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沈清许本来就是为你捡的，她就该管着你！”

妈妈拖着行李箱走了，留下了老房子和沈清许。

刚18岁的沈清许带着瞎眼的我，累出了一身病。

我总是哭着求沈清许走吧，别管我了。

她却总是笑着摸我的头：“别难过了，你看楼下的燕子都是结伴的，离了谁都不行。”

现在小燕子累了，她应该独自飞走的。

我这样没人要的瞎子，如果不是沈清许牵着我长大，我本就该死掉的。

死在沈清许不知道的地方，不然她会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