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撕碎她熬夜写完的作业。
想起他在她书包里放死老鼠时,她吓得惨白的脸。
想起他当众骂她“小三的女儿”,看她眼眶通红却强忍着不哭的样子。
想起最后,他让人把她关进狗笼,看她被藏獒撕咬,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母亲报仇。
是在惩罚破坏他家庭的第三者,和那个第三者的女儿。
可原来,他恨错了人。
他报复错了人。
他加诸在霍漾身上的每一分痛苦,都是毫无理由的、彻头彻尾的迁怒和伤害。
“不……不可能……”沈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这不是真的……妈妈她……她明明是因为爸爸出轨才……”
“出轨?”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拿过沈莹手中的遗书照片,手指颤抖地抚过上面熟悉的字迹,老泪纵横。
“你妈妈是抑郁症,很早就有了。是我不好,只顾着工作,忽略了她。她走的那天,还给我做了饭,让我早点回来……可我那天有个重要的会,回去的时候,她已经……”
沈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他看向沈莹,眼神里满是痛楚和失望:
“莹,我从来没想过,你一直是这样想你霍阿姨的。她是个好女人,在你妈妈走后,给了我很多安慰。我们在一起,是在你妈妈去世半年后,我征求过你外公外婆的同意。”
沈莹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他想起霍漾无数次红着眼眶对他解释:
“我妈妈不是小三!”
“你妈妈的死和我妈妈没有关系!”
“沈莹,你恨错人了!”
可他是怎么回应的?
是冷笑,是嘲讽,是变本加厉的羞辱和折磨。
甚至在她最后一次嘶吼着说出真相时,他依旧选择不相信,甚至用更残忍的方式对待她。
沈莹猛地将手中的文件狠狠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他抬起头,眼睛赤红,像困兽一样扫视着四周,嘶声问道:
“霍漾在哪?!”
没有人回答他。
宴会厅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迟漾手中玻璃瓶微微晃动的声音。
就在这时,霍母走了过来。
她看着迟漾手中的玻璃瓶,又看看散落一地的文件,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被沈父及时扶住。
她看向迟漾,声音颤抖:
“漾漾她……今天早上走了。她说要出国,去参加一个什么野生动物纪录片的拍摄,归期……未定。”
“走了?”迟漾猛地看向她,眼神骇人,“去哪了?!什么时候的飞机?!说啊!”
霍母被他吓到,瑟缩了一下,才低声道:
“早上八点的飞机,去……肯尼亚。”
“肯尼亚……”迟漾喃喃重复,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扔掉手中的玫瑰和戒指盒,转身就往外冲。
玫瑰散落一地,鲜红的花瓣被踩得稀烂。
钻戒滚落到角落,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沈莹也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两个男人,前一后,像疯了一样冲出宴会厅,留下满厅目瞪口呆的宾客,和一地狼藉。
停车场。
迟漾跳上车,猛地踩下油门,跑车发出咆哮般的轰鸣,箭一般冲了出去。
沈莹也开着自己的车,紧追不舍。
两辆豪车在深夜的街道上疯狂飙驰,闯过一个又一个红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警笛声在身后响起,又被远远甩开。
机场高速上,迟漾将油门踩到底,仪表盘指针不断向右偏移。
他眼睛赤红,死死盯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