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莹回过头，看见迟漾站在他身后，同样一身酒气，眼神涣散，憔悴不堪。

两个曾经风流倜傥、不可一世的南城太子爷，此刻像两条丧家之犬，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狼狈地对视。

沈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给他倒了杯酒。

迟漾在他旁边坐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谁也没说话。

直到一瓶酒见底，沈莹才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迟漾，我喜欢霍漾。”

迟漾倒酒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眼神凶狠，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她。”沈莹又重复了一遍，自嘲地笑了笑，“很可笑吧？我折磨了五年的人，我竟然喜欢她。”

迟漾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笑声低哑，充满讽刺。

“你也配？”

话音刚落，他一拳挥了过去，狠狠砸在沈莹脸上。

沈莹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嘴角瞬间破了，鲜血渗了出来。

他也笑了，抹了把嘴角的血，反手一拳砸在迟漾腹部。

“我不配，你就配了？”

两个男人在酒吧包厢里扭打在一起，像两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着心里的痛苦和愤怒。

拳拳到肉，闷响不断。

桌上的酒瓶、杯子被扫落在地，碎片四溅。

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才瘫坐在地，背靠着沙发，大口喘着气。

迟漾嘴角破了，眼眶青了。

沈莹也没好到哪去，鼻血流了满脸，看起来狼狈不堪。

两人相视一眼，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同时沉默。

包厢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过了很久，沈莹才哑声开口：

“那些证据，我查了，都是真的。”

“我妈是抑郁症***，霍阿姨不是小三。”

“我恨错了人，也报复错了人。”

迟漾没说话，只是仰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翻腾的涩意。

“我不是在演戏。”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沈莹转过头，看向他。

“我说，我不是在演戏。”迟漾重复了一遍，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一开始是，我接近她，是为了和你公平竞争楚曦。可是后来……”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哑了。

“后来我就分不清了。”

“我跟你说那些话，是在骗你，也是在骗我自己。”

“我告诉自己，我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工具。一个用来报复，用来交换的筹码。”

“可是她走了，我才发现……”

迟漾抬手，捂住眼睛，可眼泪还是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我的心空了。”

“这里，”他指着心口的位置，声音哽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灌着风，疼得我日夜难安。”

沈莹看着他，看了很久，才问：

“那楚曦呢？”

“楚曦……”迟漾摇头，苦笑，“我只是觉得应该喜欢她。家世相当，长相出色，所有人都说我们般配。可我对她，从来没有那种……想要独占，想要摧毁，又想要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可对霍漾有，是吗？”沈莹问。

迟漾没说话，算是默认。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只有窗外隐约的车流声，和包厢里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莹才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要去找她。”

“跟她道歉，求她原谅。”

“不管她原不原谅，我都要去。”

迟漾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眼眶通红，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