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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他,已是两天后的一个周末。
看见他朝着咖啡馆的方向走来,我立马提包准备离开。
“哎小姐,您还没结账。”一名服务员碎步跑来直接挡住了我的去路,生怕我跑了一般。
“哦,刷卡刷卡,快一点。”
刚出咖啡馆,便似乎感受到了他远远投来的眼神。
我拉低帽子,立马拉过旁边的一位推销员,“嗯嗯,我观注你们许久了,你给我讲讲讲讲……”
“陆小姐?”
我没有理会。
“陆小姐?”
推销员回过头去,“您好先生,我不太记人,请问您是……”
“哦,我找到是您旁边这位陆栖月陆小姐。”
我松开扯着推销员小姐的手,意外地打了个招呼,“啊,程编辑好巧啊。”
程言北一幅看戏的模样,“陆小姐这是……”
“昂,我发现他们家的产品啊服务啊特别好,来了解一下。”我用胳膊戳了戳旁边的推销员小姐。
“是的先生,咱们家的服务是全国性连锁店,像足疗、桑拿等各种服务应有尽有……”
我低头一看手中的传单,再看一眼面前的程言北,感到了许久未有过的尴尬。
我低头撇了撇嘴,正想着怎么离开时旁边的推销员小姐忽然停止了说话。
我抬头,正与程言北四目相对。
“对,她说的都是真的。程编辑您应该会需要吧?”
第一次见程言北有如此标准的职业假笑,“我不需要。”
“嗯,咱们店今日新开张,是可以免费体验一次的。”
最终,我和程言北同时坐到了足疗店的沙发床上。
“不得不说,还挺舒服的。”我躺在沙发床上,脸上敷着店家赠送的面膜,暂时忘记了来这里的尴尬过程。
“你是害怕见着我吗?”程言北的声音幽幽传来。
“现在先别说话。”前天宿醉之后,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怎么睡都睡不过来。在这里又按又泡之后,身体就忽然就有了轻飘飘的感觉,睡意袭来,我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沉默了一会儿后,程言北继续开口,“那为什么你一见着我就跑。”
“我哪儿有。”他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
“你不会也喜欢我吧?”
一听这句话,我立马惊醒一般,扯去脸上的面膜,疑惑地看着他,心底升起不安。
“被我说中了?”
“你净胡说八道!”
“那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为了掩饰心底的不安,我顺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这里面就是热哈,我都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那个毛巾,好像已经用来擦脚了。”
“啊?”我一下丢了出去,手忙脚乱之后,解释到“自己的自己的,没事……”
看到了程言北憋笑的模样,我就知道我孤傲清高的形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心里有些羞恼,却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你去咖啡馆干什么?”我扯开话题。
“我听办公室小胡说,你周末喜欢到那家咖啡店,就找来了,没想到还真碰着了。”
合着人家就是来找自己的,自导自演,像一场笑话。
“你找我干什么?工作不够你忙的吗?”
“连着两天都见不着你,感觉会影响上下级关系。”
原来他看得出来自己躲着他走。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特别是在他说了喜欢自己之后。
我抿抿嘴唇,叫来了服务员。
“不好意思小姐,本店只提供饮料。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代购。”
“没事,我们一会儿自己买就可以。”程言北打发了服务员,我往后一靠,看向他时露出无语的神态。
他单手撑住下颚,一脸打量的模样,
“我家倒是有几瓶好酒,要不要去?”
见他不经意的模样,我忽然对魅惑有了新的理解。
“你这球打的也太直了。”
“陆小姐怕了?”
“激将法对我没用。”
他没有说话,从近看,到远观,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模样,好像笃定我会去了一般。
疗伤嘛,买醉嘛。我白眼他一翻,着手收拾东西。
一座独栋小公寓,灰白格调,简约大气。
“你居然有一整间书?”棕栗的书柜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看得我心动不止。
“用来装的。”他单手撩发,做了一个耍帅的姿势。“你要是从了我,这些都是你的。”
我哼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我直接从了图书馆馆长得了。”
他低头一笑,没有说话,直接出了书屋。
我嫌弃地翻了翻他书桌上的东西,乱糟糟的,和他在我心中的人设一样。
倏然之间,在一堆涂鸦中看到了一幅画,一个举着酒杯的女人半倚在一角,望着不远处的一对新人发呆。
我瞬间明白了画上的人物。
出神之际,画纸被人抽走。
我回头,恰好撞见那双情愫暗生的眼眸。我推开他,无意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怎么?睹物思人了?”
我夺过他手中的酒,“为他感到惋惜而已。”违心的话说出来居然那么容易。
“酒不错啊。”
他直接忽略了这个话题,“我倒是挺感谢他的。”
他的一只手突然扶上我的腰,揽着腰身要往自己身上靠。
身体紧绷的一瞬间,我能感到脸上一阵涨热,一股醉意忽然袭上心头。
“你真的比他好多了,他小子兜不住这个福气。”他的话轻飘飘的,若有若无地传进耳朵,像极了情话,挠得心里直痒。
我向来最受不了这种暧昧的气氛,虽说作为大龄青年的流氓女作家,这种场景写过不少,但真的到自己体验了,反而有一种排斥感。
我一个巴掌甩过去,“程言北!你丫的还没喝酒就在这给我耍酒疯?!”
他依旧朝我翘起嘴角,那没脸没皮的模样看着真让人抓狂。
“喝了酒就可以了?”
我一个转身躲过了他来拿酒的手,“这个,我的。”
谈不上多爱酒,就是觉得现在该喝,该忘。
我随机坐在那张书桌上,而他就坐在椅子上。
很久,我们没有说话。
“怎么没见你再穿过那条红裙子?”
“怎么?”
“那条裙子显你气质,好看。而且,”程言北“啧”了一声,“我也喜欢。”
我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酒,“当然,那可是老娘的战裙。”打了一个酒嗝,意识到他没接话,我就继续开口,“同桌说我那天穿得太高调,把新娘子风头都抢了。这算什么?没抢婚我就算低调给他面子了。他喜欢李雪莹他早说啊,让我陪了他这么多年。我就是要高调,我就是要抢新娘子的风头,我就是要让他知道错过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我想我是有些醉了,一些话,真的需要依靠酒精才能说出来。我不是那种喜欢向他人诉苦的人,原因很简单,再多理解的话语中都没有一种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没指望程言北安慰我,事实上他也真的没有安慰我,在我一声长长的委屈过后,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你个什么都没有的土狗你笑什么?”我是没指望他安慰我,但也不想他嘲笑我。
“你现在反而更像一只被人丢了的狗。”许时见我真的有点可怜,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要是乖一点,我就发发善心,把你捡回家。”
我故意笑得很尴尬,拍拍他的肩膀,又摇了摇头。
“喝这么多?一会儿别和上次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他拍掉我的手,语气带着嘲讽。
“上次?”我转过身,看眼前的人像隔了一层雾气,“程言北,你好意思说上次?什么感觉都没有,你到底行不行啊?”
酒意上头,我没看清他的脸色,应该很不好看吧,可那次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啊?我停住笑声仔细回想了一下,没忍住,继续猖狂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