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白传唤了苏芬。在审讯室里，苏芬显得十分害怕，肩膀缩成一团，微微颤动着。

“你知道你丈夫给你买了一份巨额保险吗？如果他出意外，得益者就是你。”朱白道。

“警官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为了保险杀了我老公？我怎么会做这种事？”苏芬声音里带着哭腔道。

“你和你老公年纪相差这么大，你们的夫妻生活肯定不和谐，否则也不会打针助兴。你要杀他，很正常啊。”朱白道。

“不会，我和我老公感情很好，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我哪有今天的生活？”苏芬急急地分辨道，情绪明显有点异常，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这是朱白常用的盘犯人的技俩。他一步步地操控苏芬的情绪，让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真感情。

一顿饭的功夫，朱白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苏芬并不爱老罗，虽然表情看起来很悲伤，但朱白捕捉到了苏芬一闪而过的眼神：慌张、害怕，但没有爱在里面。

办案不能凭直觉。朱白当然不会把这一闪而过的眼神当成破案的证据。苏芬离开后，朱开驾车去到了苏芬的同村姐妹所住的领海天域小区。

朱白掏出苏芬的相片，问了好几个从领海天域出来的人，都说不知道，不认识。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刚好换班出来的保安，看见了朱白手上的相片，说：“这女的我认识。”

“没认错人吧？”朱白郑重地问。

“不会错，这女的长得像观音菩萨，可好看了，我见她来过好几次了。”保安肯定地说。

“那你知道她来找谁吗？”

“112号房的乡下妹啊。叫什么来着，张家妹，我帮她收过快递的。”保安说。

次日，朱白传唤了张家妹。但没什么进展。张家妹的口供没什么可疑，苏芬和她是同村人，以前读小学还同过班，感情挺好的，苏芬没事会来找她聊聊天，一起嗦个粉什么的。”

“有人看见苏芬和一个男人进出你住的小区，请问你知道他是谁吗？”朱白单刀直入。

“哦，那是我男朋友，跟苏芬也很熟的。”张家妹眨了眨眼睛。

朱白调出了苏芬和张家妹的通话记录，也看不出二人有可疑的地方。微信上也是聊的正常不过的话题。

倒是有一条微信，朱白飞快地翻看着，一条微信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张家妹发给苏芬的：“你大姨妈还没干净，又上道舍了？”

是什么意思呢？朱白百思不得其解。

他将这条短信发给小赵。

小赵回他：“一般女人有月事来，是不适宜去庙里或者道观的，说是见红会冲撞神灵。“

这样的解释也说得通。

但朱白始终放不下心。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南山道观所属的派出所。所里的民警告诉朱白，这间南山道观名誉上是接待各国僧侣，方便他们修行的，乱得很，里面都是一些从泰国、越南、缅甸来的所谓僧人，实际上很多都是混混，到道观只不过是为了骗吃骗喝。

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为什么老罗会这么多年坚持让苏芬自己去上香？

朱白认为这里有个坎。

他马上传唤了道观里一个来自泰国叫米加的僧人。

这个米加在道的精舍住了好几年，算是老资格了。朱白问：“你知道这次我们警方传唤你来是什么事吗？”

说得一口流利白话的米加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朱白拿出苏芬的照片，慢慢推到米加面前。

米加盯着苏芬的相片，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

朱白逼视着米加，道：“你老实交待！我国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米加啪一下双手合什，用哀求的口吻对朱白道：“长官，求求你，我只和她睡过两次，真的，我发誓！”

朱白脑子有两秒钟的空白。

“我没向她下药，药是别人下的，我就是跟着玩了两次，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长官！”

朱白火冒三丈，马上叫人把道观封锁，将道观精舍的负责人方和上人抓回了局里。

有米加这个证人，方和上人无法狡辩，几下功夫就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原来苏芬这几年都有去道观，吃了午饭，在精舍的客房睡一觉才回去。药是他在苏芬饭里下的，趁他睡着，道观里每一个僧人都有机会进去房间和苏芬发生关系。

但药不是他买的，是信众老罗给他的。

“你撒谎，苏芬是老罗的妻子，他怎么可能让你迷晕他老婆给别的男人糟蹋！”朱白打断方和上人的话。

“我说的是真话，你可以问我徒弟了了，老罗给我药的时候，他在场的。”

“老罗这家伙很迷信的，他说他老婆是观音托世，要和108个罗汉结合，才能保他平安。三年前老罗身体不舒服，他以为应验了，就上道观来找我，让我帮他忙。”

朱白审案无数，这一次真是把他气炸了，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世上竟有如此无知之人。听信神棍的所谓预言，竟然双手把自己的妻子送给跨国假僧玩弄，简直荒唐。

案情到达这里，真凶呼之欲出了。苏芬被老罗这样伤害，就算她被下了药，身体也是有知觉的，一连三年，她不可能没发现。

但她之所以一直没和老罗翻脸，估计就是等机会。当她发现老罗半年前给她买了保险，也就是她下手的好时机。

但朱白始终不相信这个计划是苏芬一个人想出来的。

他叫人把张家妹和她男朋友带到局里，他想再审讯一次，或许有新发现。

“朱副，张家妹出事了，她男朋友刚刚在一个小时前被车撞死了。”警员符超打来电话。

“什么？被车撞死了？”

朱白第一个反应就是杀人灭口。极有可能张家妹的男朋友是个关键人物，苏芬发现东窗事发，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和张家妹联手，把张家妹的男朋友杀了。

朱白亲自带队，去到了张家妹男友的车祸现场。尸体已经被殡仪馆收走了，现场还有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在处理事情。

朱白走过去，问一个正在记录的交警：“怎么样，车祸有可疑吗？”

交警摇摇头：“应该是意外。肇事司机还在现场，他承认是自己酒驾。”

“现场有发现什么死者的衣物之类的吗？”朱白不死心，继续追问。

“给，这是在死者车里找到的。”交警将一个袋子交给朱白。

朱白戴上手套，打开袋子翻了翻，忽然他看到里面一个款式非常老旧的手机，是一般老爷爷老太太用的老人机。

一个时尚的年轻人，为何要用一台这么老款的手机？

回到局里，朱白找人将手机信息都调了出来。手机登记人不是死者本人，而是死者的姐姐。在被删除的短信记录里，朱白看到了从2009年10月至20203月份的短信，里面的内容是关于如何将X杀死的信息。

朱白打开电脑，找到这个档案的资料，发现里面老罗给苏芬买保险的时间，刚好是2002年10月。

真凶呼之欲出了。见财杀心起，苏芬联同了张家妹以及其男朋友，密谋杀死了老罗，伪装成他马上风死掉的，这样就可以获得那笔巨额保险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