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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坐在张勇军家里独自思考时,正好看到林源也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附近办那个贩毒的案子,听小余说你还在这儿,顺路过来看一眼。咋样,有什么线索没有?”林源问道。
“目前知道三个嫌疑人和死者曾经都聚众赌博过,四人究竟关系如何我已经派人去证实了。”我拖着下巴道。
“然后呢?又能证明什么,证明他们曾经就认识?”
“或许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他们口中说出来的那么简单。其实这里面最应该报案的就是何保毅,她女儿长期受张勇军骚扰,可他除了自己加强对女儿保护以外,从没有向警方报过案。虽然说强奸未遂判不了重刑,但起码可以起警示作用。”
“这…确实是…不过张勇军那种滚刀肉,警示对他应该也没什么大用。”
“总之何保毅的行为很反常…就算他保持沉默,他的妻子也甘愿如此也让人费解。”我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继续道,
“就在刚刚,我独自在这儿推测了集中猜测,但是毫无例外都被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因素推翻。”
“说说看?”林源被我勾起兴趣,拉开椅子坐在我面前道。
我沉了沉呼吸,开始我的推测。
7
“首先从看似嫌疑最大的何保毅说起。”我说道,
“这是第一种设想:何保毅长期失业在家,人在巨大的压力下,是会干出失去常理的事的。加上女儿差点被张勇军侵犯,如果何保毅和张勇军过去因为赌博就认识,那么在新仇旧恨的情绪下,完全具备杀人动机。”
“可你不是也说因为他的妻女他不可能铤而走险吗?”林源反驳道。
“我们接触了那么多命案,其实杀人情绪诞生的那一瞬间,是不需要什么合理理由的。况且这件事情没个了断,何保毅一家就只能活在张勇军淫威之下。”
“那具体手法呢?”
“何保毅的不在场证明最为松动,他家就再张勇军家对门,杀人所需的时间甚至可以在一个人上厕所的时间内解决。”
“你想说他很清楚张勇军夜里回家的时间,然后趁着妻子洗澡或者上厕所的,偷偷摸出去杀了张勇军,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家?”林源有些不可思议,“那凶器呢?这是关键!”
“我知道,而且推翻我这个荒诞猜测的不是失踪的凶器。”
“那是什么?”
“心理!”我吐出这两个字。
“心理?”
“没错,凶手杀死张勇军的手法太过于大胆了,就算是夜里两点多,可难保不会有附近居民没睡着碰巧在阳台或者窗户前看到他行凶场景的。何保毅是个化学老师,职业素养也要求他必须谨小慎微,况且他可以选择更加完善的杀人方式,而不是如此简单粗暴。不符合他的性格和职业特征。”
“你说何保毅听到夜里两点多有人在笑,这是真的吗?”林源问道。
“案发那晚,目击者董诚出差不在家,那一层就只剩下何保毅一家。”
“这就怪了。”
“然后是第二种设想。”我继续道,
“李俊豪。他明确说自己和张勇军曾经就认识还是好兄弟后来反目成仇。可以假设最近一次斗殴的原因足以让李俊豪一怒之下产生杀人的想法。他完全可以在当晚假装喝醉酒被送回家后,确定女友也睡着后,开车到张勇军家,他们那么多过节,任何一个理由都可以把张勇军约出来,然后完成杀人的计划再回家。”
“李俊豪不是不知道张勇军家的具体地址吗?何况距离上来的及?”林源道,
“何况李俊豪那晚回家已经一点半多了,确认女友睡着起码得过了两点半,开车最快也得半小时过去,似乎对不上死亡时间。”
“现在天气这么热,实际的死亡时间也可能靠后。”
“就算如此也太牵强了,张勇军也不是傻子,大半夜仇人打电话喊出去,就出去?”
“如果不是理由是威胁呢?他们曾经一起共事谋生,把柄多少互相都有一些在手上吧。张勇军挨打不敢报警多半也是因为自己前科太多。”
“那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驳,只是为什么又推翻了这个设想呢?”
“想约张勇军出来不难,但是凶手是从后面用利刃刺穿了死者的脖子,也就是说行凶的那一瞬间,死者是背对着凶手的。”我站起身比划道,
“咱们在警校练习格斗时都很清楚,一对一的时候,最忌讳背对敌人,何况张勇军和李俊豪早就是仇人了。他们天天刀口舔血过日子,会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把自己的后方全然送给一个仇人吗?”
“这么一说倒也是…”
“别看这个小小的因素似乎不值一提,但是却让整个行凶过程失去了逻辑性。”我叹了口气。
“那第三种呢?”
“那就是嫌疑最小的付清风了。”
“他好像没什么必须杀了张勇军的理由吧。为了那点保护费一不至于。”林源道。
“我调查了一下付清风,其实他现状还是挺缺钱的。女婿前不久被公司裁员失去收入,女儿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儿子考上研究生也需要家里掏学费生活费。他和妻子就靠着这个小饭馆挣钱,每天却还要给出将近纯收入一半的钱给张勇军。”我摇了摇头,
“一次两次或许不至于,但是人的压力是一个慢慢变大的过程,任何一个小瞬间都可能是导致所有压力爆发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这三个人里面,不在场证明最牢固的就是付清风。他可是有人证的。”
“那个在卖鱼的妇女是说老板两点多上楼回家,可是她能否证明付清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店里?”
林源一时没法反驳。
“这就是证词的漏洞了,因为两点半看到付清风在店里,所以有了他一直在店里的假象。平时店里客人还有后厨来来往往,一个杀鱼打下手的妇女能时时刻刻关注着老板的动向吗?”
“你觉得付清风可能并没有一直在店里,他可以抽个半小时空杀了张勇军?”
“比起李俊豪,他更容易将张勇军约出来,只要说是来给保护费的就可以了。”我说道,
“张勇军也一定想不到付清风这种到了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竟然有胆量杀了自己吧。”
“那这次推翻的理由又是什么?”
“他没必要如实告诉我们自己丢了一把和凶器相似的纪念刀。”我解释道,
“他说出这件事,对他而言只会让我们怀疑那把刀是不是就是凶器,起不到帮自己脱罪的作用。”
“的确如此。凶器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找到,如果是那把纪念刀,那么不是付清风拿走的,就是被他熟悉的人偷走的。这样一旦我们怀疑起来,第一时间就会怀疑付清风。”林源推理道。
“是这样,所以再推翻了三中设想之后,我发现我们面对的这个真凶,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隐蔽,他的每一个行为都有嫌疑更大的人去帮他遮掩,简单说就是有很多替罪羊供他选择。”
或许因为是案发现场缘故,待久了我和林源都发现我们已经满身是汗,我站起身道:“你那边贩毒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林源用手里的废报纸扇了扇风道:“别提了,过去很多年了,线索很多接不上,人也换了一批有一批。今天抓的几个小鱼小虾也摸不清楚情况,胡乱被几个自称头儿的人带着进了所谓的组织,还就真以为是古惑仔了。”
“看来最近云澜不太平…”我感叹到。
“云澜好久没有贩毒的出现了,这个贩毒团伙道上管叫红壁虎。”
“红壁虎?”我颇有些好气。
“没错,大概是想说像是壁虎那样,就算断尾还能活下去。红色又更具威慑力,因此成员都会在手腕上留下红色壁虎的刺青。我们追踪调查发现,这个团伙不仅贩毒甚至还制毒。”
我听着林源的解释,全身好像被一丝电流击中,拉住林源道:“有没有刺青的图案?”
“我找找,在手机里。”很快林源呈现给我一个边缘人物手腕上的红色壁虎刺青。
我联想到张勇军手腕上被洗掉的红色图案,李俊豪左臂花臂下被遮盖的红色,何保毅曾是高级化学老师……
“林源,我们可能要再审他们一次了。”
“为什么?”林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化学老师,红色刺青。这几个嫌疑人很可能不仅仅是赌博的牌友,甚至恐怕是当年红壁虎团伙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