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走后的第一个生日，到了。

爸爸问我想怎么过。

我说，我想吃蛋糕。

其实我不是那么想吃蛋糕。

我只是记得，每年我生日，妈妈都会给我买一个漂亮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小小的蜡烛。

她会抱着我，和我一起吹灭蜡烛，然后让我许愿。

她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要藏在心里。

我的愿望，从来都只有一个：希望爸爸妈妈和我，永远在一起。

可是，这个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

爸爸给我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上面堆满了水果和巧克力。

比妈妈买的任何一个都要大，都要漂亮。

姜阿姨也来了。

她送给我一条崭新的裙子，作为生日礼物。

“谢谢阿姨。”我接过裙子，礼貌地道谢。

爸爸看起来很满意我的“懂事”。

他点上蜡烛，关掉灯。

“苗苗，许愿吧！”爸爸说。

姜阿姨也笑着看着我。

烛光摇曳，映着他们的脸。

我闭上眼睛。

妈妈，你在哪里？你记得今天是苗苗的生日吗？

我心里默念着，然后吹灭了蜡烛。

灯光重新亮起。

爸爸开始切蛋糕。

他给我切了很大一块，上面有我最喜欢的草莓。

我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奶油很甜，草莓很酸。

混合在一起，味道怪怪的。

“好吃吗？”爸爸期待地问。

我点点头，“好吃。”

爸爸笑了，看起来很高兴。

他也给姜阿姨切了一块。姜阿姨小口地吃着，夸赞蛋糕味道好。

电话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爸爸走过去接电话。

我看到他看来电显示时，表情变了一下。

他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还拉上了玻璃门。

我的心突然跳得快了起来。

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姜阿姨也注意到了爸爸的异常。

她放下叉子，看着阳台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阳台上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

爸爸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

“不用了……她挺好的……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是谁？是妈妈吗？

我手里的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姜阿姨转过头看我，眼神有些复杂。

过了一会儿，爸爸从阳台回来了。

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如释重负。

“推销电话。”

他若无其事地说，重新坐下，拿起蛋糕叉。

他在撒谎。

我知道。

那个表情，那个语气，绝对不是接到推销电话的样子。

是妈妈。

一定是妈妈。

她记得我的生日。

她打电话来了。

可是爸爸不想让我知道。

他拒绝了妈妈。他说“不用了”。

不用什么？不用来看我？不用给我祝福？

还是……不用再联系了？

嘴里的蛋糕突然变得无比苦涩，难以下咽。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放下叉子，“爸爸，我吃饱了。”

“才吃这么点？”

爸爸有些诧异。

“嗯，我不太饿。”

我跳下椅子，“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我走进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用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口袋里，那颗糖纸星星被我攥得紧紧的，几乎要嵌进肉里。

妈妈。

妈妈。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