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指挥官那声“总工程师”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溅起的波澜在四个学生眼中剧烈翻涌。

阎烈身上的火星“噗”地一下又冒了出来，他死死盯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总工程师？计划？”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所以你教我们，从头到尾都他妈是个任务？”

苗淼的藤蔓不安地蜷缩起来，叶片微微颤抖。袁磐那刚恢复人形的身躯，肌肉再次紧绷，脚下的地面出现细微裂痕。苏幻最安静，她只是看着我，那双刚刚才有些许生气的眼睛，迅速重新封冻，比以往更冷。

赵擎天似乎意识到失言，刚想开口解释，我抬手制止了他。

“任务？”我转向阎烈，也看向其他三个孩子，“最初是的。‘铸剑为犁’计划，初衷是寻找一种方式，管理和利用……像你们这样超出常规的力量。我被选中，是因为他们认为一个‘废物’老师死了也不可惜，最适合来试探。”

我顿了顿，目光坦诚地迎向他们所有的质疑和愤怒。

“但我的教案，我教的每一个字，我给你们每个人的‘因材施教’，从来不是计划的一部分。计划里没有《逍遥游》，没有热能传导，没有地理课代表，也没有信任测试。”

我走到苗淼面前，看着她不安的叶片：“我教你控制能量，是希望你不要再被自己的恐惧灼伤。”我看向袁磐：“我让你感知大地，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力量可以用来守护，而不是自我囚禁。”我望向苏幻：“我走进你的幻境，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有人愿意看***实的你，而不是利用你的恐惧。”最后，我看向阎烈，这个脾气最爆的学生：“我让你学物理，是想让你明白，你的火焰是礼物，不是诅咒，你可以驾驭它，而不是被它吞噬。”

“我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什么总工程师的身份，”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而是因为，我是你们的老师，林夕。”

场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阎烈身上的火星明灭不定，最终，他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但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些许。苗淼的藤蔓悄悄伸过来，碰了碰我的裤脚，又缩了回去。袁磐脚下的裂痕停止了蔓延。苏幻封冻的眼神里，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细缝。

赵擎天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林教授，过去是我们目光短浅。现在局势危急，北方出现大规模高智慧变异体集群，东部海岸线被不明生物封锁，我们需要力量，需要‘希望收容所’的力量！请你们……”

“赵指挥官。”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学生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他们需要休息。而且，他们不是武器，不是你可以随意调遣的士兵。”

赵擎天脸色一变：“林教授！这是关乎人类存亡……”

“存亡？”我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阳光，“如果生存意味着把他们重新推回怪物的定位，那这样的存亡，意义何在？”

我没再看他僵硬的脸色，转身对学生们说：“解散，回去休息。阎烈，控制情绪，别把隔板烧了。苗淼，给你的花盆浇点水。袁磐，苏幻，保持警戒。”

四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最终，沉默地、却顺从地转身，走向他们各自在收容所内的“领地”。

赵擎天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叹了口气，带人离开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