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霍云翀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依旧不肯认输。

他梗着脖子，目光死死锁住我，嘶声道。

“即便……即便皇子们无异议，也改变不了她是女子的事实！”

“军国大事，岂是儿戏！边关将士，怎么会信服一个……”

“霍将军，”

我打断他，冷然道。

“你口口声声提及边关，提及将士……那我倒要问你一句。”

我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看向他。

“去年冬季，加急送往你麾下的那批最新演训纲要与阵法图解……用着还顺手吗？”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是……那些图纸确实精妙，助我连破敌军……”

我笑着点头，“那就好，毕竟是由我亲自编绘整理的。”

霍云翀浑身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他视若珍宝、反复研习，助他接连挫败外族数次突袭的兵法图阵……

竟是她……

可随即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

“不可能！你久居深宫，怎…怎么会懂得这些？”

“肯定是你请人代笔！”

“代笔？”

我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自欺欺人。

“霍云翀，你是不是忘了，你我最初，是在何处相识的？”

霍云翀像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脸色唰地白了。

他终于想起来了。

北境军营里那个总跟在他身边、鬼点子特别多的少年参军。

那个跟他同吃同住，一起上阵杀敌，还被他亲自提拔起来的“兄弟”。

“是啊，我十五岁偷跑去军营认识的你。”

我替他把话说完，“你能当上将军，还是我向父皇举荐的。”

看着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扯了扯嘴角。

“后来我身份暴露，为了不连累你，主动回宫当我的公主。”

“结果呢？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娶了那个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寡妇。”

霍云翀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被我冷冷打断。

“就算这样，”

他梗着脖子，还在硬撑。

“你也不能仗着公主身份欺负凝凝！她再怎么样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夫人？”

我嗤笑一声，转身面向父皇。

“父皇，儿臣正要禀报这件事。”

我扫了眼满朝文武，最后盯着霍云翀，一字一顿。

“经过暗卫查实，您这位好夫人柳凝凝，根本不是什么孤女，而是狄戎派来的细作！”

“什么？！”

“细作？！”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去年边关那几场偷袭，为什么敌人总能精准找到我军弱点？”我提高声音，“就是你的好夫人在背后通风报信！”

“你胡说！”

霍云翀猛地抬头，眼睛通红。

“凝凝她那么柔弱，怎么可能是……”

“霍云翀！”

我厉声打断，“你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白瞎了边关将士跟你出生入死！”

我朝身旁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捧上一叠密信，“啪”地扔在霍云翀脚边。

“自己看吧。”

我冷眼看着他，“你那位‘柔弱’的夫人，和狄戎往来的密信都在这里。”

“还有她收买驿站信使的供词，传递军情的暗号本……”

霍云翀颤抖着手捡起一封信，刚看了几行就脸色剧变。

那熟悉的字迹，分明是柳凝凝平日练字时他夸赞过无数次的笔迹。

“不……这不可能……”

他踉跄着跌坐在地，手中的信纸散落一地。

“她每次见我都要我多讲军中趣事，原来是为了……”

“为了套取军情。”

我替他把话说完，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霍将军现在可还觉得，我是在仗势欺人？”

他颓然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淡淡道。

“马上就是本殿的册封大典，霍将军这副样子，实在有失体统。”

“还是……”

我转身，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先去整理整理仪容吧。”

说完，我再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着大殿深处走去。

身后传来百官整齐的跪拜声。

“恭送皇太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