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我说了当年的事。

妈妈一生没有结婚。

我是她在路边捡回来的。

不到百天，我生了一场大病。

很大一笔医药费没有着落。

为了救我，她只能同时打好几份工。

因为突然赚了很多钱，所以渐渐就有了留言，说她在外面和很多男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然而后来钱还是不够，她迫不得已去做出了偷窃的行为。

“虽然是有原因的，但做了就是做了，我没有任何理由去为自己辩解。”

“妈也是想告诉你，人一生有很多选择的机会，千万不要走错路。”

“但是妈不后悔，只要你活着，妈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妈妈的声音带着一点颤音。

被消化在酒杯里。

最后，我也不明白她到底是在跟我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她说当年不是她，或许还有别人会把我捡回去。

我的日子也许会比现在好。我妈突然病了。

我不得已跟公司请了假。

24小时手在医院。

就在我忙前忙后照顾我妈时，我在医院大厅碰到了魏鹰。

魏鹰认识我妈。

上次见面，魏鹰和柳如烟一起。

就在我妈的水果摊前。

他用挑剔的眼光双手抱胸，看着摊前的水果，带着怀疑的语调。

“这些水果新鲜吗，上面的灰尘那么厚，你们就拿这种糊弄顾客?”

“你自己吃就好了，就别让烟烟一起吃了吧。”

我看见柳如烟吃了一口，可很快她皱起了眉头。

最后有点忍不住，做出想呕的样子来。

我妈局促地从袋子里摸出几张卫生纸递给柳如烟，柳如烟望着卫生纸出了神。

还是魏鹰，拿了一条看上去很干净的高级丝巾帮她擦了擦嘴。

当晚我和柳如烟吵了一架，吵得很凶。

回过神，我警惕地看着魏鹰。

魏鹰笑道：“王缙，看来你真的缺钱啊，你妈病了怎么不说呢?”

“大家都是同事，只要你开口，我和烟烟不会不管你啊。”

说着他给了我一沓现金。

“什么意思?”

“你妈治病不要钱吗，你现在手上有没有项目，光靠你那点工资，怎么能治好她?”

“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医院治疗这种病，我可以带你去，不过那家医院很远，我建议你们直接在那里住下。”

我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烟烟最近都没有出现吗?因为她有点烦了。”

“你家条件不好，又做出偷窃那种事，烟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只不过她很善良，说不出分手的话，所以……今天我来医院，也是她的意思。”

魏鹰的声音很有磁性，温和如玉。

却让我的心又一次沉到更深的海底。

泛起一阵阵窒息的感觉。

我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病房里妈妈的叹息声似乎断断续续地传了来。

有一个无形的声音在催促着我接过钱来答应他。

“谢谢，我会尽快辞职，专心照顾妈妈。”

“这笔钱我也会还给你的，只是时间要长一点，你留一个卡号给我吧。”

他挑眉戏谑道：“卡号我可以给你，还不还无所谓的。”辞职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带着妈妈去了那座医院。

妈妈的状态渐渐好了。

我就在医院所在地附近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

虽然赚的不算多，但能兼顾妈妈，让我很踏实。

当初魏鹰给我的那笔钱，我按照他给我的卡号，每个月都会还一部分。

直到五年后，我才彻底还清。

一晃五年过去。

我没想过我还能和柳如烟重逢。

那是一个同事的婚礼。

出席的大都是名流。

其实我不大想去，但同事盛情邀请。

“我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你当初不告而别就算了，我结婚你也不来，难道我们关系就这么脆弱?”

“我知道你当初跟柳总和魏总闹的都不大愉快，但这跟我们的友情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我离开后唯一还联系的人。

虽然有时候说话刻薄了点，但人是很好的。

我无法推脱，只能应着。

走进酒店大堂，一股华丽的气息。

果然这种名流汇聚的场合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来的。

不过来都来了，也只好安之若素。

送礼金的时候，我递出的红包最薄。

负责登记的人倒是很客气，又一次询问了我：“确定是这个数字，没弄错吧?”

我淡淡一笑：“没错。”

落座后，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不是王组长吗?”

“王组长当初怎么突然辞职了，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魏鹰看见我，脸色微变。

“要说王组长辞职的原因，我也很好奇，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手表的事，影响了王组长的心情?其实我当时已经决定不追究了，毕竟每个人都会犯错。”

魏鹰明显想在柳如烟出现之前把我轰走。

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

我笑道：“魏总怎么比五年前还沉不住气?”

“五年前我就说过我没拿，五年后我依然是这句话。”

“我王缙虽然穷，但我不会偷。”

我再上前一步，附耳低声道：“而且，魏鹰，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那块手表到底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