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零七年，我警察生涯的最后一年。

我抓到一个奇怪的犯人。

一个连环凶杀案的犯人，但是他杀人的方式是用嘴。

没错，嘴。

每一个受害人，都是被他活活咬死的。

甚至我那个部队出身的徒弟也不例外。

罪犯其实是个羸弱的程序员，我徒弟说能打他十个都不为过。

他究竟是怎么把一个曾经部队里的搏击高手活活咬死？

我想不明白，但当时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向组织再三保证不夹带任何个人情绪后，上面终于审批下来了我的审讯申请。

于是我终于在审讯室见到了何尚。

面前的男人穿着破烂的衣衫，神色自若地审视着我。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率先开口。

「警官先生，你做过梦吗？」

「梦，做什么梦？」

「预知梦！」

「我希望你能老实交代你的犯罪经过，而不是在这里和我扯皮... ...」

我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没讲完，就被何尚急切的打断。

「警官先生，这件事和案情有关。」

但我还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很早以前，我就开始做预知梦了，第一次大概是在我高中时期，我不止一次的梦到我坐在一架飞机上，飞机失事，我葬身太平洋。」

「醒来后我我看到了新闻，M航班在太平洋离奇失踪，自那以后我再没做过飞机失事的那场梦。」他边说边比划，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我回忆了一下，几年前的确有M号航班在太平洋失踪的新闻，听说那架飞机最近找到了，失事在了太平洋里。

「有次梦到我坐在去某地的高铁上。隔天看到了一部电影，结局时男主坐在了回到老家的高铁上，他回的老家，正是我梦里高铁的目的地。」

他说着这些，还把双臂张开，似乎在比划飞机飞行的样子。

「还有一次，梦里我在一间失火的屋里，浓郁的烟浮在上面，地面一米左右的范围却没有一点烟，我发誓我从没经历过火灾，更不知道被烧的房子里面是什么样子。」

「可就在我不做那场梦后不久，我上的补习班失火，我成了那个被困在火灾现场的人。那间屋子和梦里的屋子布局不一样，但是却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地面一米左右的高度没有烟，往上全都是烟，就好像被直线划分开来。」

他伸手比出来一米的高度，然后像我示意他见过的火灾现场。

「我几乎每天都做梦，但也并不是每场都是预知梦。」

「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我的身体里住着一只蜥蜴，他会和我对话，梦里我和往常一样在散步，看到了个公干结束的小警察，我装作向他咨询事情，然后猛然咬向了他的喉咙，我舔到了他的血。」他伸出了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心里的火，瞬间就窜了出来。

「我觉得那是甜的，是美味的，我甚至开始吞食他的血肉，认为那是美味的食物。」

何尚边讲边对我微笑着，我觉得他在向我挑衅，因为他吃掉的食物是我的徒弟。

我几乎按耐不住心里的愤恨！

陪我一同审讯的同事及时按住了我，示意我一切审讯结束再说。

他也发现了异常，一脸疑惑无害的看向我；「警察先生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你继续。」同事替我回了话。

他撇着眼看了看我，又继续讲了下去。

「我本来以为，那就是一场普通的噩梦，但在我晚上散步的时候，我看到了梦里那个小警察。」

「我忽然意识到，昨天晚上那场梦，又是一次预知梦，我开始害怕，我不想杀人啊，于是我朝着那个小警察大喊。快走啊，快离我远点！。」他手舞足蹈，似乎沉浸其中。

「但是我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我和那个警察打着招呼，然后向他走去。」

「小警察因该是听到了我刚开始说的话，他也向我走来。他开始向我询问出了什么事，我示意他耳语，然后猛然咬向了他的喉咙。」

何尚的声音突然变了，他近乎嘶吼着：「我不想杀他，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可我感受到了那些血和那些肉口感气味，太恶心了，我在吃人，我不想吃，可我的身体不受控制。」

他的双眼变得的通红。

「我想明白了，我想明白了！在那场梦的前半段里，我身体里住着一个蜥蜴，它和我说它渴了，它饿了，是它！是它杀的人，不是我！」

「那头蜥蜴是个野兽，只有野兽才会吃人，是它控制了我，杀人的不是我，是它！」

何尚猛地站了起来，朝着我们疯癫似的大喊大叫。

「警察先生，杀人的不是我，凶手是我身体里的蜥蜴！」

何尚被蜂拥而而来的辅警按在了审讯室的桌子上。

他不再挣扎了，或许是知道这样毫无用处。

他看了我一眼，我看向了他。

他的瞳孔忽然翻动，变成一条竖线。

那是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瞳孔。

那似乎真的是是一双，蜥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