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宫里的栀子花开了。
给了李公公不少金瓜子,差他替我给褚承递个信,就说我邀他来秋霜宫赏花。
没过三日。
褚承果然来了。
岁月的打磨在他脸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反而使他看起来更加成熟威严了。
那晚,我将之前所酿制的桃花醉搬了出来。
褚承修长十指握上杯盏,甘醇玉液随着喉咙上下滚动而被吞咽入腹。
他喝了许多的酒。
迷迷糊糊,酩酊大醉。
他抱着我哭,抱着我一遍一遍的叫着:“锦书……”
“锦书,我来娶你了。”
“锦书,我是真的爱你。”
“锦书,对不起……”
昏暗摇晃的烛光里,我推开了他。
“陛下,妾身是谢芜,不是先皇后。”
“我知道你是我的锦书,你是孤的锦书,你不喜欢锦裳,却独独钟爱素白长裳,你不喜繁琐首饰,一根玉簪便能让你熠熠生辉,顾盼生辉,只有你会唤葡萄为紫团儿,只有你不论多晚,都会在房檐右上方给我留一盏灯,只有你亲自酿的桃花醉才有如此甘醇,你就是孤的锦书,你回来了,对不对?”
他都知道。
也都记得我的喜好。
可那又如何?
落锦书,的确是死在了十年前的那纵身一跃。
如今活下来的,是谢芜。
褚承是隐忍而阴鸷的,他不信人有轮回,也不信世间有鬼魂,所以哪怕谢芜有如此多和我相像的地方,他也不过是远远看着,只要我不主动,他便可以将谢芜的存在当成对我的一种念想,这男人,还真是卑鄙又深情。
“锦书,原谅我,好不好?”
他趴在我耳边。
醉酒明明该无力。
可他钳着我的双臂却是那般用劲。
他好像真的爱惨了我。
我双手回抱住他。
“阿承,你以后绝对不会再负我了是吗?”
他点头如捣蒜。
那晚,他格外用力,用力中又带着讨好。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哭诉,他喃喃道:“锦书,幸好,幸好有轮回,幸好你重新回到了我身边,我们所有的一切,都还能重来……”
(11)
自从那晚敞开心扉之后。
褚承对我越发的好了,我也像是久旱逢甘霖,位份不停提升,一直到了皇贵妃。
我会在褚承日夜看折子时为他熬上一碗莲子粥。
他下朝之后基本也只会到我宫里来,我和其她嫔妃不一样,我与褚承的相处方式很是奇怪,更多的时候,都是他在哄着我。
在秋霜宫的时候。
他好像又变回了当初的阿承。
那个什么都听我的阿承。
基本上只要是我想的,哪怕竭尽全力,他也会替我做到。
我在褚承的纵容之下越发放肆,风头直接盖过了宫中的所有嫔妃。
不管我做什么,褚承总是会含笑看着我。
“陛下,娘娘今日将宁王府的郡主给打了。”
“嗯。”
“陛下,娘娘今日又将太师府的祠堂给烧了。”
“无妨。”
“陛下,娘娘她……”
“由她去,保护好她。”
三年。
我的罪名罄竹难书,可褚承为我挡下了一切,他最喜欢在夜晚之时我枕着他的手,赏漫天繁星,与他一同畅享未来的时刻。
当初还在公主府的时候,他便总是会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道:“殿下,您璀璨如繁星,便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才给身处于无边黑暗的我带来了一丝光明,殿下,您是我的希望。”
我脾气不好。
褚承也总是受着。
每次我揍完他,他都会心疼的抚摸着我的手。
“殿下疼不疼?”
我知道,只要我不威胁到他的皇位,他便可将我捧上云端。
褚承有着四大心腹。
一是李公公,李公公当初是侍奉我父皇母后的齐总管的小徒弟李寿全,当初褚承反水,也是他提前打开的寝殿大门,这才使得褚承能够斩下我父母的首级挂在腰间威慑我大景臣民。
二是如今的大内侍卫长云景天,他生得极好,五官如雕刻版深邃,出手狠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父皇觉得其人品不好,所以一直未曾提他上位,云景天心中生了怨气,被褚承趁机拉拢,当初血洗我公主府两百多条性命之事,就是他所为。
三是宁王府的那位郡主宁安,宁安在我公主府中见过褚承一次之后,便将一整颗心都丢在了褚承身上,后面是她联合其父亲宁王,假传圣旨,调离京中守卫,使得反叛军队能够顺利以平民形象进入内京埋伏。
四……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