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我依旧在家苦等,实在想得难受,就一个劲做芝麻酥。
爹爹不忍责骂我,只能一个劲宽慰。
「娃儿不嫁人了...爹爹养你一辈子。」
我却开始浑浑噩噩,时不时端着空碗对墙道:「闻堰你尝尝,我和东头的老师傅学好久,才会做芝麻酥,快趁热吃!」
记忆里的裴闻堰一口咬下,连着我的指尖。
他的唇畔轻柔绵软,我立刻红了脸。
裴闻堰笑得颠倒众生,「我的卿卿,好甜。」
冬日里,我沉入湖中寻他,好似只有这般,才能清醒过来。
村里人看不下去,纷纷劝我。
「卿卿别寻了,这是上游,尸首早冲下去了。」
我不死心,朝着下游一个劲寻。
我已经不会哭了,只是痴痴寻他。
爹爹气得直咳嗽,将我拽回家。
「阿爹你信我!闻堰没有死,他最会使苦肉计。当年为娶我,故意找毒蛇咬自己一口,让您舍不得拒绝他。他这次定是找不到最美的荷花,才不敢回来见我。」
爹爹长叹一口气,「娃儿,你还有爹在。」
我摇摇头,「爹!闻堰会水……不可能淹死!」
一年又一年,世间再无裴闻堰。
阿爹突然病了,他病得只有喘气声,没有吸气声。
可他舍不得我,死死拉住我的手。
「娃儿,咱们不盼了……阿堰是个苦命孩子,他去寻你裴姨了,咱们放他走吧!」
我的泪再也止不住,「为何什么都不留给我,哪怕是他的尸首……我也认!」
阿爹至死都没闭上眼,他放心不下我。
我一遍遍擦拭阿爹的墓碑,流出的泪都带着血丝。
我用刀子在墓碑上……加一行字,亡夫裴闻堰。
整整三年,我终于与自己和解,承认闻堰死了。
又是一年上元节,我与绣院的姐妹上街采买。
这三年,我离开望行村,在京城绣院里做绣娘,凭自己本事吃饭,倒也活得肆意。
在花灯铺子前,我停下脚步,有一盏花灯写着:与卿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字迹格外熟悉,不由想起自己未能放出的那盏,一时看呆。
姐妹们以为我喜欢,劝我买下灯笼。
「温言真有品味,这是圣上与娘娘放的花灯!他们也是上元节成婚,可惜那时你没来京城,错过了盛况。圣上当真一言九鼎,两年来,后宫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上一任帝王是武将出身,凭借谋权篡位得来的裴家天下,没坐稳二十年,便被新帝斩杀。
新帝听闻是裴太子流落民间的遗孤,一直偷偷养在顾首辅家中,与顾皇后青梅竹马长大。
「前头是城门口,定是圣上和娘娘又来放花灯!他们可真恩爱,每年都携手放灯。」
我被人群推着往前走,人潮汹涌。
城楼上立着一对碧人,他们恩爱望着对方,慢慢松开手中的花灯,与我手中这盏一模一样。
姐妹拍拍我的肩膀,「温言你怎么了?这样好的日子,为何哭?」
我也想知道……闻堰,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