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且行且忘且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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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视他如无物,起身打开房门。

屋外一切,竟与我们望行村的家,一模一样。

裴闻堰从身后搂住我,「我并非自愿离开你,是顾家强行带我走……卿卿,我没得选,师父说顾家只给我一次机会。我娘念了一辈子,要我牢牢记住亡国之耻!我这一生,只有娶你,是自己的选择。」

我冷冷道:「一句由不得自己,抵消不了三年的苦楚!」

他的泪潸潸落下,「这三年我又何尝好过!顾昭然始终对我严加管控,他一次次威胁我,若敢回头,就会抛弃我!」

美人落泪,当真楚楚可怜。

可我太了解他。

「你总这样,求人时眼中含泪。好似这样子,所有人都必须心疼你、忍让你。可我知道,每每这副样子,你便是在说谎。」

裴闻堰止住眼泪,口中突然吐出鲜血。

我惊恐得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第一次发觉他已破碎不堪。

「你总这样诓骗我!如今这般,又算什么?」

裴闻堰声音颤抖,嘴唇苍白。

「卿卿别怕……外头侍卫……有药。」

我冲外面喊,果真来了个侍卫。

侍卫将药喂入裴闻堰口中,将他扶上床。

裴闻堰双眸紧闭,血是止住了。

「为何会这样?」

侍卫恭敬道:「圣上毒入心肺,只靠猛药吊着一口气……顾家想要一个傀儡皇帝,常年给圣上喂伤神智的药,让他终日恍惚,认不清人。所幸顾家嫡女倾心圣上,才停了那药。」

我擦拭他脸颊的血,心疼道:「所以他不来见我,是真病了?」

侍卫点头,继续道:「可顾首辅从未信任过圣上,虽断了伤神智的药,又给圣上服有瘾的药。圣上为暗中戒瘾,几乎用了半条命……」

我捧起裴闻堰毫无血色的脸,低声问:「值得吗?这就是你抛下我,换来的锦绣前程?」

「若不悔,哪里来的望行别院,圣上每日都来别院睹物思人,搂着您的画像才能入睡。圣上还把名字改为裴念卿,与外头那一盏盏花灯一般,都是圣上寻回您的心,他念着与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与卿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等了许久,才等到裴闻堰恢复神智。

他努力从床榻起身,眼神落寞。

「我命不久矣……知晓没资格挽留你,若你想离开京城,别再隐姓埋名,成吗?别让我寻不到你。」

我握住他冰凉的手,这双手根本不像活人。

「裴闻堰,这是最后一次,若你再骗我,我会不惜一切……毁了你的锦绣前程。」

裴闻堰不语,早已泪流满面。

我被接入眼线遍布的宫中,以侍女身份陪在他身侧。

恍惚间,好似回到少年时。

他挑烛看书,我坐一侧,绣着他入冬的衣衫。

爹爹端出香甜的芝麻酥,我们二人抢着喂对方吃第一口。

裴闻堰突然放下手中奏折,将失神的我揽入怀中。

「卿卿在想什么?」

他比从前,愈加黏我。

「药快煎好了,我去端进来。」

他不准我起身,头埋入我怀中,继续撒娇道:「躲什么?我只是身子弱,又不是废人。三年了,卿卿,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他突然将我抱起,往里屋走。

外头响起宫人的声音,「圣上,皇后娘娘求见。」

裴闻堰立刻放我下来,我整理好衣衫,迎皇后进门。

四目相对,皇后顾柔意美的不似凡人,她笑意晏晏走进来,比那夜在城楼,还美上几分。

我正欲离开,她突然叫住我。

「这侍女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顾柔意摸着脑袋,终究没想起城楼上的匆匆一瞥。

我跪地不敢动,裴闻堰揽过顾柔意。

「好香,阿柔给朕带了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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