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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毛二,从小无父无母,靠吃百家饭长大,没上过学不识字。
我还在封思录家时,透过矮墙,总看到他坐在院子中间,身着带补丁的衣服,顶着毛糙的头发痴痴地看向天上,时不时嘿嘿傻笑,笑完就哭,哭着对天空大喊,
「老天爷,你能不能帮我把地要回来?」
毛二家里本来有几亩山地,可是被村里的牛老三抢去。
每天给他一顿饭当成报酬。
毛二曾给对方要过自己的地,却被牛老三和兄弟们打得死去活来,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吭声,也不敢出村,怕家里唯一的三间草房再被霸占。
每天浑浑噩噩度日,听说井仙养成,他深信不疑,扒着井口对着我红着眼圈吼,
「井仙,我想要回自己的地。」
他话音刚落,井内的红光陡然亮了几度。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衣服为什么会发光,甚至我都没刻意听他的要求。
我像是一个看客,听着他提出要求,剩下的事不归我管。
这给我一种错觉,我总感觉自己像有分身似的,在聆听着周围的一切,不由我的意志力为转移。
如果说跟我没关系,我确实变成了井仙,不用吃喝睡也能活得很好。
如果说跟我有关系,我又不知道他的愿望到底怎么实现的——
第二天,毛二拿着金元宝在井边边烧边向众人大呼井仙很灵!
他刚回到家,牛老三就上门了要把地还给他,还向他道歉认错。
众人哗然,挤破脑袋同我提出五花八门的要求。
什么要发财,升学,还有大房子,当然最多的还是求儿子等等。
声音此起彼伏,嘈杂不已。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自己的嗓子能发出一点声音,虽然仅我自己能听到,可我很开心,至少已经能说出话来。
我仔细想了想,或许跟毛二有关系,即满足对方一个愿望,自己也会有所收获。
我期待着快速正常说话,那样,我就可以找机会让人把两个女儿叫过来,看看她们。
她们从小没离开过我,老公及公婆又不待见,我难以想象她们的日子有多难熬。
「都给我走开!井仙是谁,你们不是不知道,那是我一手养成的。为了养她,你们知道我多辛苦多累吗?你们想要求也可以,但是,必须要钱,每人五千,不能少!」
忽然,封思录的一声高呼把我的思绪打断,他边大声喝着众人后退,站在井边,向现场的人提出要求:
封思录说的没错,女道士交待,每天晚上都要给我投毒物,一天都不能落下。
严格的午夜时间限制,以及七要毒蛇,七只毒蛙,七只蝎子,七条蜈蚣的高要求,让他精疲力尽。
连再度娶亲都慌慌忙忙的。
每次投完都会坐在井边向我抱怨,「他妈的,老子为了你累死了!如果四十九天以后你还是这样,老子就往里面扔石头!」
他一边威胁我,一边投着毒物。
如今成功,按照女道士的说法,我既已养成,无需再投,只要坐等儿子即可。
至于由此带来的额外收入,纯属惊喜。
奈何,村里人闻言一哄而散,只留下几个人在井边看热闹。
于他们而言,张张嘴得到好处可以,但跟他们提钱是绝对不行的。
「封思录,井仙不过只帮毛二得到了地,你不想要儿子吗?你先求,真的灵我们再交钱!」
这时,一个村民谨慎地提出了要求,语气夹杂着精明。
「没问题!」
封思录胸有成竹!
直接对着井口向我厉声下令,「井仙,我要一个儿子!」
话毕,井内红光又亮了几个度。
实际上,我很不想帮,但不知道为什么红光又一次亮起,我巴不得封思录一家绝种。
见状,封思录乐呵呵地哼起了小曲儿,大摇大摆消失在井口,耳边传来他嚣张不可一世的声音,
「老子要回家播种!等着看吧,马上,就会有好消息!」
之前听井旁边的人闲聊,封思录新娶的媳妇是邻村的一个寡妇刘彩。
原因是刘彩年轻,比我还小一岁,没生过孩子,而且不用出彩礼。
封思录在井边消失了三天。
三天来,公婆轮流守在井边,唯恐有人上前私自求我。
第四天,封思录拿着喇叭带来了好消息,说刘彩吃早饭时吐了,大夫还把了脉,确定怀上了!
一言即出,又一次引发村民哗然。
村民们相信了,想要求子的纷纷按照封思录所说,在井边排好队,交钱,向我提出愿望,求子,求财,我一一为他们实现。
而我的话语功能不仅完全回来,还有了超强的弹跳力,只需轻轻一跃,就能到达井口——怪异的是,守在井旁的他们完全看不到我,只能看到一团红光,包括我自己也一样。
这个发现让我宛如新生,我一直以为自己要在井底做个活死人,终生困在里面,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我有了希望,有了盼头,我想,或许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活动自如,回家去看两个女儿,希望把她们带出来远走高飞。
所以,相较封思录,我更加期待大家向我多提出愿望,因为那样我也会快速完成自己的梦想。
意料之外的是,就在我期待着这一天快速到来时,一件事猝不及防地发生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