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如此彻底的方式,将他从她的世界里,连根拔除。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在这一刻才迟来地、凶猛地席卷了他,比子弹穿过身体更甚。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那痛楚的源头,转身冲出了乔家,跳上车,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他动用了一切关系,试图压下那些已经发行的报纸,试图挽回局面。
但乔振华显然铁了心要彻底斩断他和乔若桑的联系,动用商界所有人脉,让离婚报道铺天盖地,短短半天,整个南城人尽皆知。
傅云深第一次感到,有些事情,即使是他,也无法掌控。
“少将……”警卫员小心翼翼地汇报,“谢小姐那边……一直在找您,情绪似乎很不稳定。”
傅云深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他带着复杂难言的心情,去了医院。
病房里,谢晚凝脸色依旧苍白,看到他的瞬间,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挣扎着下床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云深!报纸上说你们离婚了,药也拿到了……我们……我们是不是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温香软玉在怀,带着药味和淡淡的脂粉香,傅云深身体却是一僵。
预想中的解脱和喜悦并没有出现,反而在谢晚凝抱住他的那一刻,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乔若桑明艳的笑脸,闪过她决绝离开的背影。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怀里的人。
他的手抬起,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你先好好养病。”他的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疏离。
他开始用药治疗谢晚凝。谢晚凝的身体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转。
她总是依赖地抓着他的手,苍白的脸上带着憧憬的笑容,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云深,等我的病好了,我们就离开南城好不好?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傅云深听着,目光却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乔若桑现在在哪里?她一个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那个炮仗性子,会不会又闯祸?有没有人跟在她身后,为她收拾烂摊子?她……会不会哭?
“云深?”谢晚凝不安地唤他,打断了他的走神,“你在想什么?是不是……部队的事很忙?”
傅云深回过神,对上她探究而脆弱的目光,心底泛起一丝烦躁,却只是淡淡敷衍:“嗯,有些军务要处理。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他几乎是有些匆忙地离开了医院,驱车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如今却冰冷得像坟墓一样的小洋楼。
推开门的瞬间,死寂扑面而来。
没有她穿着睡裙赤脚跑过地板的声音,没有她窝在沙发里看时装杂志时慵懒的身影,更没有她故意惹他生气后,又凑过来撒娇的甜腻嗓音。
屋里冷清得可怕。
他走过客厅的沙发,那里曾是她故意撩拨他,最后却被他反客为主,纠缠到深夜的地方,地毯上仿佛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
他走过饭厅,仿佛看到她皱着鼻子,把他夹到她碗里的青菜偷偷挑出来,被他发现后,嘟着嘴不情不愿吃下去的模样。
他最终倒在沙发上,鼻尖似乎还能隐约捕捉到她身上那独特的、带着侵略性的玫瑰香气。
这味道曾经让他觉得太过浓烈,此刻却成了唯一能证明她存在过的证据。
他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日子,这种无处不在的对比和失落感,几乎将傅云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