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陆衍上班前习惯性的来寻吻。
我别开脸,再次冲进洗手间。
陆衍以为我孕吐,安抚后,心疼的出了门。
他走后,恶心的感觉消失了。
我没有像往日一样,走到阳台边,打开窗户,朝楼下的陆衍挥手。
我坐在客厅里,默默计算着他离去的时间,待人走后,我才推开窗。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我找了件外套,准备下楼晒太阳。
走出楼道,隔壁楼栋前停着一辆卡车,搬家工人正在过道里来来回回走动。
有人在搬家。
我侧身要躲开,突然听到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叶慧。」
我回身。
唐柔站在身后不远处,右手边牵着个小男孩,是陆衍昨天怀里抱的男孩。
「这是我儿子。」唐柔注意到我的目光,向我介绍,说完还摇了摇他儿子的手,「叫阿姨。」
男孩瞥了我一眼,不算礼貌的哼了声便转过头去,不看我。
「这孩子被我惯坏了。」
唐柔抱歉的笑笑,随后又似不在意的开口。
「昨晚阿衍带回去的衣服你喜欢吗?我特意又洗了一遍,保证干干净净。」
我看她,没料到昨晚的猜测这么快得到了验证。
「原来昨晚他带回来的衣服是你送的。」
唐柔尴尬。
「啊?阿衍没说吗?对不起啊,我以为他......」
唐柔话只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了。
我没给开口,也没给她需要的台阶,只是默不作声的望着她,一语不发。
我用最平静的方式戳穿她拙劣的演技。
唐柔见我这副模样,心虚的拉着男孩离开。
「我,我上楼看看。」
......
我回了家。
后知后觉唐柔也搬进了这个小区。
以后他们就是邻居了。
这里是陆衍的主意吗?
方便他和唐柔见面?
手机震了下。
同学群里,有人在说周末聚餐的事情。
我和陆衍都在群里,和陆衍常年水群不同,我一年在群里也说不到几句话。
「热烈欢迎唐柔归国!」
群里起了长龙矩阵的欢迎气氛,陆衍也混迹其中。
「哦呼,陆衍出现了。」
「陆衍,你跟唐柔关系可不一般,周末的时候可要好好聚一聚。」
「是啊是啊。」
群里各类看热闹的表情包开始轰炸。
「别闹了,叶慧还在群里呢。」
随着唐柔的话说完,群里没人再发消息。
没人记得我也在群里,就像陆衍见到唐柔,也会自动忽略我一样。
「周末的聚餐我不去了,我要回家陪老婆。」
我看着陆衍发进同学群里的话,想到在医院看到的画面,苦笑。
我难得的出现,在群里发了言。
「周末的聚餐我和陆衍,一起去。」
信息刚发过去,还来不得看群里同学的反应,陆衍的电话拨了过来。
他的语气比以往严肃。
「小叶子。周末的聚餐我不去,你也不用去,我陪你去疗养院看看奶奶。」
「我想去。」
陆衍没料到我会反驳,在他预设中,我会乖乖答应。
「自从结婚后,我就没再去参加过同学聚会,这一次,我想参加。」
其实我并不喜欢参加同学聚会,我喜欢独处。
毕业后的每一次同学聚会都是为了见一见陆衍。
后来我与他在一起之后,便也没再去过。
陆衍说我这样也不错,这样我便只属于他一个人,不用担心我去和其它男人交往。
「真想去?」
陆衍又向我确认。
「恩。」
「那就去吧。」
陆衍不等我回话便挂了电话。
他生气了。
我该像以前一样,回拨过去,然后说「我不去了」。
我知道他在等着我退让,妥协。
可惜,他等不到。
我和陆衍冷战了。
自那日后,他回来便不再主动和我说话。
每日还是为我倒好温水,在我孕吐时轻拍我的背。
但是,他也同样每晚都会去阳台打那一通电话......
他打电话的时候,我躺在卧室里,失眠的望着窗外,我在想。
他是否在和唐柔隔着一栋楼,欣赏着同一轮月。
而我的存在,是否会玷污了他们的明月。
混乱的思绪和身体里叫嚣的疼痛交替不息的折磨着我。
我还没有告诉陆衍。
我快死了。
......
周末一早。
我坐进车内,陆衍看了我一眼,突然一声叹息。
「小叶子,对不起,是我不好。」
难得听到陆衍道歉。
「你想去同学会而己,我不该生气的。」
陆衍侧过身来替我系安全带,并在我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小叶子,我们不要冷战了好不好?这几天我都魂不守舍。」
我望着他。
想起他在月光下打电话的模样,又泛起恶心。
只是这一次我忍住了。
我朝他笑了笑。
「好,不吵架了。」
我指了指前面。
「车子在那里停一下吧,正好带上唐柔和她的孩子,反正都是去同学会,顺路。」
陆衍面色突变,阴晦不明的看着我。
「你知道她住在这里?」
「恩,她搬进来那天遇到过。」
陆衍更加生气。
「你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说?」
「我以为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要去参加同学聚会,故意要我带上她?这就是你近几天对我冷淡的原因吗?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陆衍的质问和责备那么顺其自然,以至于让我差点以为是我错了。
可惜,我儿时就见过男人这副因心虚而恼羞成怒的模样。
我平静的望着他,态度诚恳。
「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假装不知他和唐柔早有联系,假装不知唐柔是因他搬来的小区,假装不知他们每日深夜的联系,直至现在我还以最体面的方式提醒陆衍。
我仍在给他机会。
我期许着陆衍告诉我,他与唐柔的联系,他的解释。
然而,哪有犯错的人会觉得自己错了。
唐柔和孩子已经走出楼道,她朝车内张望。
陆衍看我一眼,推车下门。
「既然这是你想的,那我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