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殿内的地上睡了一上午，怎么也没想到……

葳蕤殿的门再次打开，来的人不是白清纱，而是那个昨夜还在与我抵死缠绵的男人。

前一夜，我奉他为救我的神明，如今他却亲自端着毒药，来取我的命。

我懵了，跪在地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清衍命人给我灌药，还同我冷冰冰地说：“褚婕妤，路都是自己选的。”

我揪着裙摆，眼里是茫然。

我上前去揪住他的裙摆，声音哽咽着，近乎哀求：“可是昨晚你答应过……”你答应过会让我活下来的，你也曾说过，你谢清衍答应褚淼淼的事，都会做到。

这时，谢清衍后退了一步，与我保持了距离。

我立马懂了他的意思，本来坚挺的身形骤然垮掉，跌坐在了地上。

是啊，当初是我丢弃了他，现今又哪来的好意思，让他不计前嫌地救自己。

只是睡完就跑，谢清衍也……太不是人了。

我再次抬头看他，却见他肃冷的脸上带着疏离。

“褚婕妤，你的背后还有褚相，待你殉葬后，本王会念在同窗十载，帮你多去看看褚相。”

一句话，便说明了，我不得不死的缘由。

若我不死还敢多言，那么谢清衍会杀了我爹。他做得出来。

原来昨晚的恩爱一场，终究是我在痴心妄想。

我以为他至少看在多去的情分上，不会对我这么残忍。

可岂止是残忍，还是诛心。

我不再挣扎了，而是问他：“念在同窗一场，王爷能否亲自喂我喝药？我刚刚摔伤了，手也冻僵了。”

谢清衍一愣，也没说什么，走过来把碗端到了我的面前。

我乖乖地喝了那苦得我直哭的药，而后我凑到他耳边，轻声告诉他：“阿衍，我爱你。”

我也是有报复心理的人！

哪怕死了，我也要让谢清衍知道，我爱他。

我想让他记着这句话一辈子，想让他记住有一个爱着他的人，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果然，在我说完这句话后，谢清衍一愣，然后垂下了冷然的眸子。

他端正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愫，只是薄唇一启一合，轻声呢喃：“我也爱你。”

靠！这杀千刀的，还能给我挡回来。

我这会儿更是难受了。

所以他到底是爱不爱？如果爱的话，又为什么忍心看我去死。

最后，我在百般心理折磨和生理折磨下，吐出一口血来。

谢清衍似是不忍心看我这样含恨而终，他背过身，径直走出葳蕤殿。

而我在地上匍匐着，不住地喊着他的名字：“阿衍……阿衍……”

心火灼烧，呼吸稀薄，我在最后一刻，含泪的眸子里，是悔意，还有与他年少时候的情形——

少年谢清衍消瘦的身体沉稳有力地背着摔伤腿的我，走在长柳树下。

他语气颇有嫌弃：“多大了，还哭鼻子。”

我不管，抱他抱得更紧：“阿衍是嫌弃我吗？”

少年人嘴角轻勾：“不嫌弃。”

我娇气地要求他：“那我要阿衍一辈子都不嫌弃我。”

谢清衍垂眸，脸上是腼腆的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