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楹全然没有察觉到有双眼睛在不动声色地端详着她。
谢忱澜这话,虽说的狠戾,不过起码说清了,不会无缘无故责罚她,倒让她心安了几分。
做错事了就该受罚,她不做错事就好。
反正只剩三个月便能出宫了。
她日后一定兢兢业业,好好做事。
“多谢陛下,奴婢记下了。”
晩楹退到了门口处,没得到退下的命令,她只能候在一旁。
“朕今日看了一则故事。”谢忱澜看向李忠,颇有兴致。
“陛下,是何故事?”
“有个骗子想要骗取钱财,便将自己雕刻的假神像埋在了坑中。之后又对着村民说,他瞧见土地神显灵,要村民们捐钱捐物,建庙供奉,保佑风调雨顺。”
李忠哂笑:“如此拙劣的手段,只怕是会被村民们识破吧。”
晚楹站在一侧,心里却在打鼓。
陛下好端端地为何要讲这个故事?
还是说,是在影射什么……
谢忱澜轻笑,将手中的闲书放下,“自然是被发现了,那骗子是利用人对神明的敬畏。不过到底是手段粗劣,骗术不精,被发现也是早晚之事。”
晚楹后背冒起冷汗。
陛下到底有没有识破她今日在说谎?
若是没有识破,为何好端端的要这么说话?
若是识破了,又为何不处死她?
她双手紧紧绞在身前,心里怕的不行。
谢忱澜语调不紧不慢,“一场骗局本就应做好精心准备。不被识破算是骗术高明。可被识破了,再想要全身而退,就应该早早找好退路,或是寻个靠山。”
李忠一听陛下讲这个故事便知道了,陛下这是故意吓唬晩楹那个小宫女呢。
再听才发现,原来陛下是挖好了坑,等着有人往里跳呢。
他悄悄朝着晚楹看去。
她脸色发白,正死死咬着唇瓣。
看来是听进去陛下的话了。
谢忱澜说完这番话,手指轻碰了下杯盏,“茶凉了。”
晚楹正提心吊胆着的胡思乱想着,一时没反应过来谢忱澜这话是对她说的。
满脑子都是陛下到底为何要讲这个故事。
片刻后,她还在紧张地站着,李忠轻咳:“晩楹,陛下的茶凉了。”
她这才倏尔回过神。
原来刚刚是在跟她说话。
晩楹急步走过来,拿起了桌上的茶盏,“奴婢去换一盏茶水。”
谢忱澜的目光扫过她鼻尖的冷汗,在她迈步前先明知故问:“第一日来泰乾宫当差就走神,你在想什么?”
晩楹摇头:“奴婢没想什么。只是见陛下与李公公正在说话,一时走了神。”
“原来如此。”谢忱澜点点头,“去换茶水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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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说,那日救了嘉宁的小宫女找到了?”
周太后坐在软榻边,手中捧着一盏茶水。
谢忱澜坐在另一侧,嘉宁公主也在,坐在下方的圆凳上。
“回母后,已经找到了。”
他说话时,目光殿中一块轻轻飘扬的帷帐。
后面像是藏着什么人。
嘉宁公主今年才十四岁,那晚一人偷跑去湖边喂锦鲤,夜色黑暗,不小心滑入了湖水中。
说起这事,她就心虚。
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不敢说话。
她是太后亲生的女儿。
可如今贵为天子的皇兄,与她并不是一母同胞。
所以,她是有些怕这位皇兄的。
先前与她也并不亲近。
或者说,与先帝的所有子嗣们都不亲近。
周太后嘱咐谢忱澜:“找到就好,佛祖保佑,救了嘉宁一条命。你要替嘉宁还了这份恩情,佛祖才会继续保佑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