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秋去冬来，无欢山庄日渐冷清，年节将近，人又少了一些，连姑娘们也觉得好生无趣，嚷嚷着年前的街道要比寻常热闹百倍，大家搭伙要去林外的集市里逛逛。

我不想去外面，只能独自守着火盆，看着窗外皑皑白雪，出神。

窗外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果然是他，他这次穿着一身破旧的冬衣，除了背着的霸刀身无长物，手里拎着一坛烈酒，一边摇晃着，一边往嘴里猛灌。

进门时他已有五分醉意，眼神麻木，瞳孔涣散。虽然还在张狂地吆喝，但留守在无欢山庄里零星的几个人见他一身的寒酸，又是酒气熏熏，所以没有人搭理他。

我看他将要路过我门前，搓了搓冻得有点发红的手指，抱着琵琶赶紧上前行了个礼。

“不知公子今日心情如何，想听什么曲？”

他虽有些醉态，但眼神变得戏谑起来，上下打量着我，仿佛要将我彻底看穿。

“淮阴平楚。”和他上次点的曲子一样。

我本想搬个椅子来，才发现我这房间从不曾来过人，除了一张简单的床铺，并无桌椅。

我席地而坐，抱着琵琶弹奏起来。

他吊儿郎当地倚靠在我门外坐卧，额前的青丝垂下一缕，遮住了一侧我不曾观察过的俊颜，他一手搂着酒坛，一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胡乱地打着拍子，念念有词。

曲闭，我站起身，准备行礼。

“我今日无银钱给你，你先记在账上，他日我有了银钱，双倍奉上。”

“多谢公子！”我应声回答。

他仿佛丝毫不在意，颤颤巍巍站起身就走，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回过头来：“你的琵琶弹得很好，气势不足，却有更多的柔情，可有心上人？”

“公子，你懂琴？”我有一丝紧张，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懂琴，但我懂心。”他将最后的酒全部喝下，“我明日再来！”然后将空酒坛一扔，打了个酒隔，摇摇晃晃地消失在漫天风雪里。

第二日，我等了一天一夜，也未见来。

我嗤笑一声，觉得自己太傻，毕竟只有三面之缘，跟我一个琴师还有什么信义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