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会整这么一出,宋晏想护下苏青青。
只是彼时我父亲同兄长携礼登门,宋晏的父亲带着一众人迎接。
恰巧就瞧见我们这边僵持的场面。
来龙去脉一听,父亲眼睛一瞪,狠狠道:
[不识规矩,该打!]
这话一出便是没有再转圜的余地。
宋晏好歹是大家族出来的人,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躺在床上养伤的苏青青被我叫去的人拖来,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脸上是有些青紫,倒是不至于下不来床。
罢了,她若是喜欢躺在床上,我成全她就是。
一人二十大板。
打下去的时候那声音响亮的紧,也动听的紧。
打绿芽的是先前放下板子那仆役,打的着实有技巧,声音听着敞亮,实打实打在身上却不怎么疼。
反观苏青青就不一样了。
我兄长说绿芽原先是王府的丫头,苏青青是宋晏这边的人,所以一府出一人,打苏青青的是我父亲的亲卫。
几板子下去就见了血。
宋晏眉头蹙着,看不出有几分心疼。
二十大板一板不落的罚完,绿芽生龙活虎凑到我跟前抱怨屁股肿了。
苏青青则是衣服粘着肉,奄奄一息被抬回去的。
不是抬回她住的小院,是下人住的扫叶院。
这厢事了,父亲和兄长笑呵呵的同宋父去喝茶,宋晏慢下一步。
常年习武的缘故,他身板挺的很直。
宋晏说:
[容嫣,好手段。]
[夫君过誉。]
那之后苏青青很久没再来我跟前晃,只是同宋晏却没有断了。
至于那身云锦,早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父亲又差人去寻新的,只是再没寻到。
以至到了后来,我每每瞧见苏青青,就心生恶念。
就忍不住想,她怎么还活着?怎么还好好的活着?
……
年底的时候各藩王进京来贺,我楚王府是唯一封王却尚在京中的人,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只是我没想到,宋晏竟然起了异心。
我同他成亲,除却父辈交好,最重要的还是我楚王府同他将军府,文同武,君与臣,是再好不过的结交。
可是现在,宋晏却在试图破坏这种平衡。
我发现,他暗中与端王结交。
端王去岁在端州搞改革,弄的风生水起,听闻朝中大臣对他赞誉有加,皇爷爷更是有心想将他召回上京。
这番,端王一派同楚王一派可谓是水火不容。
宋晏此时与端王交好,难免让人多想。
掐着他回府的时辰,我让绿芽去将人请来用晚膳。
宋晏实在难请。
桌上的菜热到第三次,他才慢悠悠赴宴。
他还是同几月前一样,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乍一看是一点儿没变。
但是仔细瞧,又能看出那一闪而过的似笑非笑。
看来,宋晏是故意的。
桌上的饭菜他半点没动,我嚼着也没滋味。
宋晏坐着也难掩盛气凌人。
他同我讲条件。
他与端王断绝往来。
我许苏青青进府为侧夫人。
婚期定于年后,三月,宋晏迎娶苏青青进府。
兄长气的又要去找宋晏比拼拳脚,被拦下。
父亲也气的不轻,只是宋父多次登门道歉,他又再多不满也只能忍下。
两家结亲时宋府曾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现在宋晏却要娶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我看着家里气呼呼的两个男人,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容嫣长在皇室,情爱于我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
我还未曾将宋晏放到心上去,他要谁爱谁我不屑伤神,只是该我的权势,我须得握在手里。
皇权争斗难免血流成河,父兄筹谋多年,走到如今不易,开弓没有回头箭。
若是宋晏倒戈,满盘皆输。
他不过是要一个女人,给他就是了。
他们成亲那日父亲去雍州办差,兄长同宰相家那位云初公子一同前来。
云初身体不好,平日不常出门见人,除却我与宋晏成亲那次,这是我第二次见他。
也是头回仔细看看这位云初公子。
听说他比我和兄长稍长些年岁,看着和兄长一般高,但是却纤细许多,脸上也覆着一层病态的青白。
二人向我走来。
兄长难得的拉着张脸,还在生气
我同云初见过礼才去搭理兄长,末了还要托云初盯着他,省得他招惹事端。
这么多年,他孩子气一点儿没少,倒是我更像姐姐些。
将两人打发去席间,有丫鬟着急忙慌的朝我跑过来。
[少夫人,那位欺人太甚,您快去看看吧。]
我没问出了什么事,脸上还是笑着的。
跟在她身后,我倒是要看看,怎么个欺人太甚法。
其实也没有什么,原是苏青青非要从正门进府。
绿芽叉着腰拦在门口,抖着手也要嚣张跋扈。
宋晏立在一旁,难得的没有生气。
我走过去,本来要上手推绿芽的喜婆退后一步,低着头告状。
[少夫人,这小丫头不识规矩,拦着不让进门。]
绿芽要动作,被我拦在身后。
[这就好笑了,你既唤我一声少夫人,就该知道谁当家作主。]
那喜婆支支吾吾嘀咕几下,瞟宋晏一眼,很快又挺着腰板道。
[少夫人,您是个识大体的,日后苏夫人与您便是一家人,这点小事又何须计较。]
苏夫人?不过是一个妾而已。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也知道知道我是少夫人,是将军的正妻,至于别的什么玩意儿,这正门,她走得吗?]
我这话说的还算缓和。
可那喜婆昂起的脑袋隐约又有低下去的趋势。
她再看一眼宋晏,妄想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得些底气。
可惜宋晏脸上什么也没有。
喜婆欲言又止,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
绿芽上前一步,啪一巴掌打在喜婆脸上。
[拎不清的东西,活该挨教训。]
这巴掌声音清脆,绿芽警告的声音也大。
自始至终,宋晏都没有阻止。
苏青青最后是从侧门进府的。
我心中那口郁气在绿芽的巴掌里消散些许,但是转头看见刺眼的红绸时又觉得不够,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