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阮素素身子一软，只觉寒意贴着脚腕爬进骨髓，冷的厉害。

她紧紧靠着身侧的墙，才堪堪支撑自己不倒下。

她不信，梁明崇会薄凉至此。

她忍着心痛，跌跌撞撞跑上楼，却意外撞到了一个粉色的身影。

“哎呦，哪里来的菲佣？你看着点路！要是撞上了黄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梁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孩子……”

阮素素愣在原地，眼睛不受控地落在来人肚皮上。

黄咏南像是才发现她，转头对着说话的佣人呵斥：“她是梁太，不是菲佣，你尊敬一点，免得外人看见了说我也没长眼睛，丢人！”

阮素素不是没听出她的指桑骂槐，可她的眼睛黏在她的肚子上了。

小腹已经微微有了凸起，看着有好几个月了。

黄咏南语调松快：“姐姐，之前月份小，阿崇不让我说，今天受伤都差点吓死我了，幸好王医生给我看了两遍……”

一瞬之间，阮素素只觉得浑身冰冷。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是为了救新欢和孩子，所以舍弃了她唯一的亲人。

阮素素盯着医院雪白的墙壁，忽然就没了力气。

原来一年恋爱，五年婚姻，都是她自以为是的恩爱情深。

梁明崇早爱上了别的女人，甚至和她有了孩子，有了新家，而她除了一个虚名什么都没抓住……

眼前顿时一片模糊，她再也撑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意识回笼时，阮素素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梁明崇站在窗前，背影看上去竟有些萧瑟。

他见她醒来，难得柔了语气：“醒了？”

阮素素沉默地撇过头，不想看见他。

她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失望，会嚎啕大哭，到这一刻却面无表情。

梁明崇心底莫名烦躁，顿了顿，掏出两张票：“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让我陪你去赛马场吗？”

她偏过头来，伸手接住那两张曾经她期待无比的票。

下一秒，撕得粉碎！

她恨他背叛了曾经的山盟海誓，恨他害死了阿嫲。

更恨看错了眼的自己！

“阮素素！”

梁明崇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告罄，烦躁地捏着眉心。

“你阿嫲都八十多了，就算下了手术台又能活几年？南南肚子里的可是我的种，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别犯浑！”

阮素素视线落在他脸上，嘴唇翕动，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已经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心灰意冷，彻底丧失了和梁明崇交谈的欲望。

一怒一冷对峙下，他不肯低头，她亦不会原谅。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他一见到黄咏南的名字，表情柔了下来，拿起外套就要离开。

转身时，余光瞥见脸色苍白的阮素素，终是心软。

“……公司有点事，晚点我回来陪你。”

他的晚点，便是七天后，阿嫲的葬礼上。

葬礼已经结束，宾客散去，大厅只剩下她和梁明崇的久久沉默。

他怜悯地盯着阮素素，几次欲开口，却憋了回去。

良久，一叠又一叠的纸钱在火盆里烧尽。

阮素素终于抬起头，再次拿出一张离婚协议，无悲无喜的眸子里夹杂着一丝渴求：

“签字吧。”

“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