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婆婆住院我花了12万,出院后她把拆迁款都给了小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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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行李箱,走出那个门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小区的路灯亮着,把我的影子拖得老长。我回头看了看那栋楼,五楼,我们家那个窗户,还亮着灯。

陈阳没有追出来。

我把行李箱的杆子拉起来,拖着箱子,往前走。轮子在水泥地上滚,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夜里特别响。

我没地方去。

这个城市这么大,好像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我走到小区门口的马路边上,站住了。晚上的风吹过来,有点凉。我穿了件单薄的外套,风一灌,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车来车往,灯光明明灭灭的,晃得我眼睛疼。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婆婆那张冷漠的脸,一会儿是小叔子抱着钱得意的笑,一会儿是陈阳那双不知所措的眼睛。

然后,就是医院。

那股子消毒水的味儿,好像又回来了。

那天,她正在厨房炒菜,突然就倒了。油锅打翻,火一下子窜起来。陈阳在外面看电视,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听见声音冲进去,关了煤气,把她从地上拖出来。

我喊她的名字,她没反应。我手忙脚乱地打120,声音都是抖的。

救护车来了,把人拉走。医生说,是脑溢血,要立刻手术。

手术费,押金,就要十万。

我拿着家里的存折,跟陈阳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存折上的数字,是我们五年的心血。

陈阳看着那本存折,脸色发白:“这……这都取出来?我们以后……”

我看着他,心里那股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人要不要紧?”我问他。

他没说话,低下了头。

我没理他,拿着存折就往银行跑。银行经理说,定期没到期,取出来要损失不少利息。

我说:“取!现在就取!”

我在单子上签字,手一直在抖。签出来的名字,歪歪扭扭的,都不像我自己的。

钱取出来了,我捧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又跑回医院。缴费的窗口排着长队,我站在队里,感觉腿都是软的。前后都是人,嘈杂得很,可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像要蹦出来。

终于轮到我了。我把信封从窗口塞进去,里面的护士点了半天,然后把一堆单子和找回的零钱递出来。

我拿着单子,回到手术室门口。

陈阳还在原地坐着,抱着头,像只鸵鸟。

“交了。”我说。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点红。

手术做了五个小时。

那五个小时,比五年还长。我就在那门口站着,一步也没离开。陈阳坐不住了,就去走廊尽头抽烟,一根接一根。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了。

“手术很成功,但是后续要在ICU观察。”医生说。

ICU,一天就要一万多。

我的心,又沉下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打仗。

每天早上,我早早地起来,熬好粥,装在保温桶里,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医院。ICU不能进去,我只能隔着玻璃看看她。然后,我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缴费,去拿药。

有一次,一种进口药,医保报不了,一针就要三千。我站在药房窗口,手头现金不够。我给陈阳打电话,他说他在开会。

我挂了电话,翻遍了手机里所有的联系人。一个个名字划过去,我不知道该打给谁。最后,我打给我一个大学同学。

电话接通了,我还没开口,眼泪就下来了。

“喂?”同学在那头问。

我赶紧把眼泪擦了,清了清嗓子:“喂,是我,林杉。那个……能不能借我点钱?急用。”

我没说为什么。

她没问,直接说:“行,你要多少?”

“三千。”

“我给你转五千,不够再说。”

挂了电话,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里,捂着脸,哭得像个傻子。

钱转过来了,我去取了药,给护士送过去。

后来,她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我每天给她擦身子,喂她吃饭,端屎端尿。她醒着的时候,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有时候醒着,就盯着我看,眼神很陌生。

有一次,我喂她喝粥,她皱着眉,把头扭开。

“不好喝。”她说。

我耐着性子,用勺子舀了一点,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妈,再喝点,对身子好。”

她一把打开我的手,粥洒了我一被子。

“滚!”她说,“我不想看见你。”

我站在床边,看着被子上的粥,热气一点点散了。我没说话,只是拿纸巾,一点一点,把那片污渍擦干净。

陈阳进来看见了,就他妈两句,然后对我说:“我妈生病了,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多担待。

这三个字,像三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担待了。

我把我的钱都担待进去了,把我的脾气都磨平了,把我自己,都快担待没了。

结果呢。

结果是,她好了,出院了,把五百万,给了那个从头到尾,只来过医院两次,每次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借口说忙的那个宝贝儿子。

我站在马路边,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把车停下,摇下车窗:“去哪儿?”

我拉开车门,把行李箱塞进去,坐到后座。

“师傅,”我说,“随便开,离这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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