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很成功。

医生说“脱离危险”时，我妈瘫软在地上念阿弥陀佛。‌‍⁡⁤

我也长出了一口气，像是从水底浮上来。

我爸被推进ICU观察。

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在医院守着，晚上在病房走廊写论文。

商陆帮了大忙，找关系让我爸转到了普通病房的单人间。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钱，还有人情。

这天晚上，我回商陆的店里拿东西。

一进门，就看见那尊阎王像。

它依然黑着脸，严肃地注视着众生。

我走过去上了三炷香。

“爷。”

我轻声说。

“这次谢谢您没收我爸。”

我明白了，您掌管生死，是掌管最大的财富。

人活着，才有一切。

身后传来脚步声。

商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和你导师联系过了。”

他说。

“你的论文延期一个月提交。”

“好好照顾你爸，别把自己累死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柔和了一些。

在阎王爷的注视下，我突然有一种冲动。

“商陆。”

“嗯？”

“等我爸好了，等我毕业了，那个两年的卖身契……”

“怎么？想赖账？”

他挑眉。

“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

“我想续约。”

“我想一辈子给你打工。”

商陆愣了一下。

他走过来，伸手帮我把碎发别到耳后。

手指划过我的耳垂，有些痒。

“杜若。”

他低声说，眼神深邃。

“一辈子很长的。”

“进了这行，都要跟鬼神打交道。”

“要见很多丑恶，很多悲伤。”‌‍⁡⁤

“你会后悔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怕鬼神。”

我指着阎王像。

“我有靠山。”

“我有你。”

商陆笑了。

那笑容像冰雪消融。

他额头轻轻抵住我的额头。

“好。”

“合同生效。”

“除非我死，否则不许解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