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叶啊，你也别太担心你爹，说不定明天他就回来了……”警察走后村长转角就来到我家安慰我说道。
我爹长年恶霸的脾气疯起来谁都不认，之前好像还因为摊子的事儿顶撞过村长吧？想必像他这种小心眼的人肯定也不是真心想安慰我……
我冷冷的看这坐在一旁的白头老头儿开口“他死了，不会回来了。”
村长明显一愣，不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空气静默了半天，院子里长年杀猪的味儿飘进屋里，一股子血腥气、泔水味儿铺面而来令人反胃。
“小叶，你看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啊？是继续上学，还是……回来照顾摊子照顾你傻姨？”
“我退学了，不打算上了回来照顾摊子。”
“……也好，也好……行！我看什么时候给你家申请一个贫困户，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把村长送到家门口，看到有几条饿狗围在路边儿的垃圾桶反找着今晚的晚餐……
这时我才想起来厨房锅子还煮着内脏呢，前几天我爹杀的猪。
一打开锅便看到煮得发黑的内脏，一看就不是新鲜的了想必买也买不出去了，拿勺子从锅中捞出来出门丢到垃圾桶里。
那几只饿狗摇着尾巴飞快的围上去，争抢着把发黑的内脏给分食了。
原本盘成一团的肠子被两只饿狗扯得长长的，发黑的心脏，肺什么的混杂在一起弄的稀巴烂，黏糊糊地弄在地上……
我转过头直觉得恶心，更加反胃了。
门前站着一个瘦弱的妇女看着这一切，也不觉得恶心，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看。
我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拉进家“别看了，姨我去给你做饭。”
怀中瘦弱的身躯僵硬，缓缓开口道“他不会回来了吧……”
“嗯，他不会回来了。”
慢慢地扶着女人进了院子，走到屋里，我将要抬脚去厨房，身后便传过来尖叫声。
“啊啊啊！血！血！血！”尖利的叫声直达耳膜。
女人惶恐地盯着院子里。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哪里有血？没有啊，姨你看错了吧。”
“血！血！血……我看到了，从脖子那里流出来了……”说着手一边紧抓着自己的脖子。
我赶紧上前把她的手掰开防止她发起疯来真的伤了自己。
“没有，你看错了，院子里的是之前杀猪不小心撒的血，别害怕……别害怕……”慢慢地她放松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等她平静后我才离开去厨房做晚饭，打开水龙头冰凉的底下井水刺痛着皮肤……
我低头看了看手臂，几处血痕正往外渗着血……
真漂亮……颜色鲜艳，像过年过节挂的红灯笼一样……
2
新年刚刚过去街上买肉的人也不多了，几天没收拾的摊子乱糟糟的，一条街上也只有几家水果摊、菜摊和葛家猪肉摊还开着。
街上也就两家猪肉摊近十里八村的人都来这里买，一见到我葛家肉摊老板葛毛就一脸的得意样儿，看来过年这几天他的摊子没少挣钱。
刚要从葛家肉摊前走过去就听到他先开口叫了我。
“朱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开开口啊，你爹不在你一个拿笔杆子的学生肯定照顾不好，这鸡毛蒜皮的事都要精打细算，依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上学吧……”
我盯着他那一开一合的厚嘴唇，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口黄牙皱了眉头……
“喂！听到我说话了吗？”葛毛不耐烦地推了推我。
真恶心，我拍了拍被推的地方开口“不需要。”
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朱叶！不是我没提醒你！没了你爹你算老几？在这条街上谁硬气谁吃饭像你这样的也就只会写两个字儿罢了！”
走出了很远还是能听到葛毛那大嗓门嚷嚷着，像被圈在猪圈的猪急躁的团团转……
我来到摊子前看到砧板上的刀痕还可以看出它的主人平时是有多大的力气才能留下一道道深痕。
可惜主人不在了，只留下了满满的痕迹和长年使用的血痕、油污杂混在一起……
我对着一旁的李洁笑了笑“我把他杀了之后没人打傻姨，也没任何人可怜他，你看现在多好。”
“那你呢？”
“我？我感觉非常好啊，曾经我被她从小打到大，连我妈都被他逼的自杀，现在他死了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儿啊……”
天气真好，原本脏兮兮的摊子在我眼里也变得可爱起来，谁叫我心情不错呢？！
“李洁，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
一旁摊位的大婶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小叶，你跟谁说话呢？”
“李洁，我朋友。”
我给她指了指一旁的李洁，她朝着我指的方向看了老半天最终点了点头，有些尴尬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转过身后地声嘟囔了一句“没人啊……”
我已经习惯了，冲李洁说“川菜吧，带上傻姨一起去。”
随后便开始收拾摊子上的刀具洗净砧板，摊子上挂肉的钩子直直地悬挂在上面，空无一物……
看来需要挂点什么东西当个门面啊……
等到收拾完回去的路上就听到了街上不少人在嘀咕“你说朱汉三都几天没回来了？”
“是有好长时间了，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像他那样的人说不定得罪谁了出去躲债去了吧……对了我前些天还欠他点钱没给呢。”
“还用给啥啊，说不定不回来了……”
议论的声音大大小小渐渐的听不太清楚……
想起摊子上头挂着的明晃晃勾子，要不要灌点儿肉肠在上面卖？
想了一路，灌肉肠确实是个好方法……
3
屠夫的刀是用来吃饭用的，所以我家的刀都锋利无比，用来切肉，剁肉馅可以说是非常快的……
洗好肉，平放在桌子上拿起我爹曾经最习惯用的那把刀“DuangDuangDuang”剁馅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看着一大块猪肚子上的肉，不觉间有些恶心，可能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不适合做屠夫。
肥肉泛着白，原本的大块儿随着手起刀落变成一小块儿，最后变成肉泥，混着调料被灌进洗好的猪肠内，明天就可以挂到那勾子上了……
“李洁你说，他会感觉到疼吗？”
“他已经死了。”
对啊，他已经死了，连警察都不知道他死了，没人知道的。
我却还在乎他疼不疼，猪从出生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了，被赶出猪圈、被屠夫用刀杀、用开水烫、用剔骨刀剔肉、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被人吃到肚子里、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提前一天晚上，看着骨肉相连的猪肉我却泛了难，剔骨……剔骨……
大学时期我学的正是动物医学专业，对于我来说骨骼分布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在乡下骨头能干什么呢？
看着刚被剔下来的骨头，沾连着星星点点的肉沫……
目前我确实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处理骨头，剔完骨后把肉保存起来留着明天卖。
微微转身可以看到院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影，一眨眼间没了。
我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没事，没事，跑出圈的猪迟早要被抓回来，下场而且只会死的更快。”
凌晨四点，我起个大早装上肉肠和切好的肉去了街上……
路上有人早早起来打扫街道，还有几个早餐店开着门在打点桌椅，到街道里边才能看到商贩陆陆续续地赶货来。
我停下车，把肉块儿放到砧板上，拿出肉肠挂到明晃晃地勾子上，刚挂上去的肉肠来回摆动，勾子承受着肉肠的重量来回晃动发出摩擦的声音……
我看着来回晃动肉肠心情不错“你就盯着看吧，没人知道的～”
慢慢地太阳从西边出来，街上开始有人流了，光打在脸上让我有种逢生鲜活的动力？
他死了，我终于能够毫无顾虑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