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瞬间被刺了个穿。
衔烛喉中被苦涩堵塞,四肢百骸都凉到发僵:“肃风,我耗费数百年修为才护下你……”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劝你认罪!”肃风居高临下,眼中没有一丝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他脸上厌恶和悔恨交织:“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不是你的孩子。”
衔烛难以置信。
他记忆中的肃风,还是小小一只。
会窝在他的怀里撒娇,会奶里奶气安慰他:“娘亲不是好娘亲,只有肃风会永远爱爹爹。”
他才百岁,就敢冲上去和上万年的仙家对打。
只因为听不得他们说衔烛的坏话。
衔烛到现在还记得,小小的肃风浑身是血,声音却慷锵有力:
“我虽然小,但我是爹爹的儿子。”
“我会用我的骨血,捍卫爹爹的名声尊严。”
那样好的孩子……
自从因为顶撞玉衡,被送去昆仑修行回来后,便和她的娘亲如出一辙——
冰冷冷以他为耻。
衔烛强撑着身子,伸出沾满血迹的手去摸摸肃风,想问问,那个疼他爱他的孩子究竟去了哪儿?
可颤巍的手才刚伸出去,肃风便嫌恶的后退一步。
接着一声冷斥:“你要对风儿做什么!!”月棠凌厉的掌风就朝着衔烛的面门袭来。
衔烛被一掌击飞,后腰狠狠撞在刑台边缘,又重重砸下。
身上铁链哐当作响,他猛然吐出一大滩血。
“真是恶毒,害了玉衡仙君的女儿还不够,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这样的人,怎配为仙。”
“他该不会早就堕魔了吧。”
众仙家对着衔烛指指点点,恨不得吸其血,啖其肉。
衔烛强忍着浑身骨头断裂的痛,苍凉抬眸。
便看见月棠护着玉衡和肃风,肃风紧紧攥着玉衡的手。
俨然是一家三口。
他苦笑一声,一滴泪落了下来。
月棠警惕的眸光忽然狠颤,红唇微抿想要说些什么。
刑台附近突然飞过来一个仙子,扑通一声跪在月棠前。
“启禀天君,我要告发,帝君衔烛残害仙侍,罪不容诛!”
“我师兄凌霄曾在天君身边侍奉,只因得了天君两句夸赞,便被衔烛残忍杀害,魂飞魄散!”
霎时,满座哗然。
那名仙子还从怀里掏出一块戒指,呈给月棠。
“这枚灵戒,是我在师兄的尸体上发现的……恳请天君为师兄做主!”
月棠接过戒指,落在衔烛身上的目光愈发厌恶。
“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衔烛遥遥望向那枚戒指,咽下喉间腥甜。
“这灵戒是我们定情时,你送我的……可你忘了吗,它百年前便丢失了。”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
七月七,牛郎会织女,月棠答应他,会陪伴他观鹊桥。
可他在寝殿一直等到日落,都没等到月棠的身影。
直到月亮升起,他才收到月棠的传音。
“衔烛,你知道怎么让男子开心吗?”
衔烛以为她是忘了今日约定,想换个办法哄他开心,便说:“此刻去银河观鹊桥。”
未料传音完,衔烛依旧迟迟没见到月棠。
他想了想,便独自去了鹊桥。
结果,便是眼睁睁看着月棠和玉衡在鹊桥相通心意。
那一刻,那戒指便被他当着月棠的面丢入了银河……
但此刻。
月棠抿紧红唇,一言不发。
衔烛的解释没有证人,无人相信。
行刑官也彻底失了耐心,迫不及待挥鞭上前,狠狠鞭笞衔烛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