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办公室”,是收容所里一个用合金板隔出来的小隔间,除了一桌一椅,别无他物。
第二天,没有人来交罚抄。
我并不意外。要是他们真那么听话,也就不是S级变异体了。
我拿着教案,再次走进那片空旷的场地。今天,我打算上第一堂正课——语文课,讲《逍遥游》。
学生依旧缺席,只有四个“听众”以各自的方式表达着无视。
阎烈躺在高处打盹,鼾声震天。苏幻躲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袁磐依旧是那座石像。只有那株“含羞草”苗淼,似乎因为我的靠近,叶片微微合拢了一些。
我没管他们,自顾自地开始讲。从北冥有鱼,讲到鲲化而为鸟,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所谓逍遥,不是无所顾忌地破坏,也不是沉溺于自身的痛苦。”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里回荡,“而是理解世界的广阔,认知自身的渺小与伟大,找到心灵的自由。”
阎烈的鼾声不知何时停了。
当我讲到“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嗤笑。
是阎烈。“说得轻巧,老子喷口火都要被关起来,自由个屁!”
“你的火,只是毁灭吗?”我看向他,“人类学会使用火焰,才告别了野蛮。你的力量,如果只能用来破坏,那和未开化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他愣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转向苗淼的方向:“苗淼,植物向阳而生,那是它的本能。但如果它能控制生长,懂得何时舒展,何时收敛,那便是智慧。”
她的叶片轻轻抖了抖。
我又看向袁磐的方向:“袁磐,大地承载万物,沉默不代表无力。真正的力量,在于懂得守护,而非压垮。”
石像毫无反应,但我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极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最后,我看向苏幻的角落:“幻境可以制造恐惧,也能编织美梦。但沉溺于虚假,永远找不到真实的路。”
苏幻的身影在阴影里动了动,依旧沉默。
这节课,更像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但我能感觉到,某种坚冰,开始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痕。
下课后,我回到隔间,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粗糙的石碗,碗里装着几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像是果子一样的东西。旁边,还有一小截翠绿的、仿佛玉雕的藤蔓。
没有留言,没有署名。
我拿起那截藤蔓,触手温润,蕴含着勃勃生机。我把它插在桌上的一个空矿泉水瓶里,倒了点水。
我知道,这是“学费”,或者说,是某种试探性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