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喜欢我。
二少爷也喜欢我。
但我只想像个人样活着。
“大太太,饶命!”
被摁在条凳上的秋蒲嚎哭着哀求,她整片后背已被抽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你这个贱蹄子,仗着有几分姿色,青天白日就敢爬我儿子的床,打死你都算便宜的!”
姨太太夏荷气得直跺脚,小羊皮皮鞋的高跟踩得青石地面当当响。
秋浦不屈地昂着头,倔强的眼神直望过来:“大太太,我没有,是姨太太……”
“死人啊,还不快把这贱蹄子嘴巴堵上!”夏荷转身骂身边的女佣小红。
不等小红上前,一个摁着秋蒲的婆子就拽下自己的臭袜子,下死力气塞进秋蒲的嘴里。
鲜血、谩骂、呜咽,院子里乱如一锅粥,却丝毫不影响大太太殷淑坐在廊下阴影里品茶。
我站在殷淑身后半步,怀里抱着她的爱宠——大肥猫雪团儿。
我和秋蒲都是督军府的女佣,在一个屋里住了快十年了。
今早晨起时,秋蒲还和我说,晚上要和我一起去荷塘边纳凉。
可这会儿,却被全府女佣看着挨打。
我心里惊惧不已,手上无意思一紧,怀里的雪团儿抗议地哼叫。
殷淑闻声侧目,她眉眼生得锋利,被她盯着如被刀剐。
我吓得扑通跪在地上,颤着声儿道:“大太太,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殷淑是督军夫人,当年督军齐彪起家,全仰仗富商老丈人提供的军需粮草,才打下这一片天下。
如今,齐彪是海城一言九鼎的督军,而殷淑则是这督军府里说一不二的女主人,平日里,就连督军也要给她几分颜面。
这样的女人,想弄死谁,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正当我怕得要死的时候,一道温润男声问:“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蓦地松了口气。
大少爷齐淮槿回来了。
殷淑见到宝贝儿子,也不管猫了,一脸欢喜道:
“阿槿, 你回来啦,有没有吃饭?春枝,你还跪着干嘛,还不快去通知吴妈准备!”
齐淮槿看了眼院子里的动静,皱眉道:“姆妈,现在都民国了,家里怎么还能随意打骂佣人呢?”
殷淑抬手朝夏荷挥挥,像撵苍蝇似的:
“行啦,你适可而止吧,赶快去找个大夫来瞧瞧,外头正闹什么自由民主,你可别在家里弄出人命来,让督军难做。”
夏荷本不想依,但又惧怕惹恼督军,只得扭着水蛇腰悻悻地走了。
秋蒲已经昏死过去,被几个婆子连人带条凳一起抬了下去。
其他女佣如同受了惊吓的鹌鹑,一哄而散。
齐淮槿的到来,让我侥幸躲过一劫。
但我已吓得手软腿软,偏雪团儿又重,我站起来的时候,脚下不免踉跄,幸而齐淮槿扶了我一把,才没有摔倒。
齐淮槿生得温文尔雅,身形高挑,他爱穿西装,挺括合体的款式衬得他气质出尘,卓尔不群。
他不仅是海城各家小姐的春闺梦里人,就连府里的女佣见到他,都不免脸红心跳。
但我很清楚,他与我,是主与奴的云泥之别。
秋蒲刚因为二少爷挨打,我哪敢沾惹大太太的宝贝心尖儿,慌忙退后一步让开。
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殷淑一直盯着我,如果她的目光能凝成实质,我只怕早就被万刀凌迟。
就在此时,赵妈走过来,附在殷淑耳边小声道:“大太太,我瞧着,秋蒲只怕活不成了。”
“那不是正好,皆大欢喜。”殷淑冷嗤了一声。
秋蒲被活活打死了?!
我心头发紧,手上一时没了轻重。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