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晗生日那天，我选了城南巷子里那家老火锅。

店面不大，但胜在味道好。

即使已经提前预定，到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

我们在厅台旁的椅子上排队。

突然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子窜了出来。

服务生避让不及，手上的那锅红油汤底径直泼向我们这边。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一股巨力猛地撞开我。

刹那间，我只感觉到呛鼻的咸腥味。

再睁眼，江叙牢牢将孟晗护在怀里。

深色大衣背部已被油水浸湿。

而我狼狈地浑身上下都在滴着汤汁。

孟晗僵住了。

江叙愣住了。

两人眼中都闪过刹那的错愕。

反应过来又都往我这边跑。

「夕夕，你怎么样？没事吧？」

江叙紧张得嘴唇都在哆嗦。

店员跟孩子家长都在旁边向我道歉。可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被愚弄的不甘，被背叛的愤怒，大庭广众之下的难堪。

隐忍的情绪突然崩溃。

我猛地甩开两人的手，「你们别碰我！」

辣椒油有点呛眼睛，我用力抹了把脸，把那点悲伤的情绪碾碎。

「幸亏是冷锅江叙，不然我这张脸高低得掉层皮。」

明明已经在极力忍耐，可尾音还是带了点哽咽。

江叙欲上前拉我的手顿在半空，眼眶突然变得很红。

「对不起夕夕，我……」

孟晗无措地站在她身后，看着也要马上落泪的样子。

这幅模样看得我好笑。

明明我才是被伤害的那个，他们在委屈什么。

我哭笑出声，「刚才那个距离，怎么看都是我更危险，但你第一时间推开我护住她，你没错，你只是下意识保护了自己最爱的人。」

我踉踉跄跄地出了门。

江叙追在我身后，很焦急地解释。

「不是的夕夕，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啊，那是哪样？你们早就背着我偷偷联系上了吧？什么时候开始的？一个月前吗？你说你找了个很厉害的律师帮你打官司，就是她？」

「不是。」

我了然点头，「哦，那就是更早。」

孟晗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

我又看向江叙，「十八号那天，我看到你在花店买了一束花，那天我在家等了一晚上，花没等到，人也没等到，然后我在孟晗朋友圈看到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孟晗，你说的做错了一些事是指什么？后悔当初把他让给我了吗？」

孟晗吸了吸鼻子，撇开脸不再看我。

「第二天我在你领带上发现的那根头发，跟孟晗发色一样，要靠得多近头发才能沾上去，你们拥抱了吗？接吻了吗？」

江叙惊恐地瞪大眼睛，声音居然带了一丝愠怒。

「别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啊，那是哪样？你不是两天前就在花店下了单吗？这生日，你们已经提前过了吧？还有你收藏夹里的那条项链，送出去了没？」

江叙猛地抬头，问我：「你查我手机？」

「生什么气？手机密码不是你主动告诉我的吗？」

……

「所以你们现在算是旧情未了还是旧情复燃？大家朋友一场，不必……」

「对，我就是后悔了！」

未落的话音被孟晗的嘶吼打断。

「我后悔亲手推开了他，我也不想这样的宁夕，我知道这样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老想起以前，我也很痛苦，怕伤害你，对不起，是我主动联系，你别怪他。」

我浑身一凛，麻木地站在原地。

刚才还一声声冷静地质问。

可现在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半晌，才了然地点点头。

然后将包里给她准备的首饰盒扔进了旁边的人工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