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二叔的话吓懵了。
杀他们取阳火,渡菩萨劫?
这显然不可能,以我爷爷的心智,若真需要这样做,绝不会以写信的方式告诉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一把抓住爷爷的信,还没来得及细看,二叔猛地揪着我头发,把我脑袋猛地朝棺材上撞。
“本来指望你这厄体能成为秧神,让我们有享不尽的富贵。”
“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是取我们的阳火,才能让你个短命鬼活下去。”
“十六年的心血啊,白费了,全白费了啊!”
二叔歇斯底地咆哮,手头上地煽我耳光。
剧烈的疼痛感,让我差点要昏过去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我忽然发现三叔的上庭处好像有了一丝变化。
正常人上庭的位置,呈平坦之势,犹如渊龙入海,表示寿元充盈。
但我二叔上庭的位置,如今呈均裂之势,有了枯萎的趋向,像极了干枯的树皮。
这一发现让我忘了身上的疼痛感。
上庭代表的是十五到三十岁的寿元。
而我二叔已经四十三岁,过了这个年龄段,他上庭应该光滑且平坦才对。
可现在他的上庭已经开始枯萎。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心脏出问题了。
因为心脏在人体五行中属火,又称阳火。
正所谓阳火内旺,则寿元枯亦。
按照目前枯萎的趋势来看,七天内,我二叔必定暴毙。
“啪!啪!”
就在我观察上庭的时候,二叔的又是一记耳光煽了下来。
我正想说暴毙的事,但二叔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这一刻,我心如死灰。
原来这十几年,他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我蜷缩在棺材旁边,一直盯着二叔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
“还敢看?”
见我盯着他,二叔气喘吁吁地四下看了看,最终在灵堂侧边捞起木棒子,照着我脑袋猛地砸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感在脑袋散开,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我便晕了过来。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二叔已经不见了,就连爷爷给我的信也不见了。
此时,我正躺在棺材侧边,灵堂内三叔、五叔以及四姑正在往外搬东西。
最先发现我醒过来的是,三叔。
他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上来就是一脚踹在我胸口,怒骂道:
“你个短命鬼,竟想杀我们取阳火。”
我紧了紧四肢,后背死死地贴着棺材,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老二也真是的,既然动手了,干嘛不直接打死这野种。”五叔走了过来,一只手捏着我的脸,捏的我腮帮子直痛,继续道:
“他不怕这野种杀了我们,取我们的阳火么?”
“老五,你是不是忘了老二去干吗了?”三叔拉了五叔一下,抬手朝旁边的电视机指了过去,又说:
“与其关心那野种,还不如想想这东西怎么分,当初可是我们俩一起出钱的。”
与他们的冷漠相比,四姑倒是有几分暖意,她看我醒了后,稍作犹豫便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她伸手捋了捋我前额凌乱的头发,目光中尽是慈爱。
我泪汪汪地看着她,喊了一声,“四姑!”
这一刻,我特想抱着她,把心中的委屈全部说出来。
谁知,四姑眼底忽然掠过一抹阴狠,猛地揪住我头发,用力往旁边拉了过去。
她的另一只手,则捞起我身后的手机。
“你也配得上这款手机?”四姑怒声骂了一句。
这忽如其来的变化,不停地瓦解我的心理防线。
但想到爷爷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吴家人。
我忍着身上的疼痛,颤音道:“四姑,二叔可能…快死了,你…让他赶紧去医院看看心脏。”
四姑冷笑地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
倒是三叔跟五叔,对着我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还说我自己快死了,想拉着二叔陪葬。
等他们打累了,又开始往外搬东西。
不到半个小时,以前宛如小家的灵堂,变得遍地狼藉,就连棺材内的被褥,也被三叔烧在灵堂门口。
用三叔的话来说,我一个短命鬼睡他的被子,会让他沾上厄运。
我怕他打我,也不敢搭腔,一直蜷缩在棺材旁边。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我一直待在灵堂。
由于没人送食物,我饿的饥肠辘辘。
到第六天的时候,我甚至有了啃棺材的念头。
而我的叔叔们,好似商定好了一样,每天早中晚三个时间,他们会轮流来揍我出气。
说我耽搁了他们十六年的时间,还想杀他们取阳火。
我记得特别清楚,短短六天时间。
他们煽了我598个耳光,用柳木条抽了我330下,他们的拳头在我肚子上出现了290次。
在这期间,我哭着说,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绝不会杀他们取阳火。
可每次只要我说这话,他们揍的更狠了。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对他们的恨意达到了顶点,脑子也生出了反抗的念头。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必须找到爷爷给我的信。
我不相信爷爷会让我取二叔他们的阳火。
毫不夸张地说,我目前所遭受的一切非人待遇,都跟那封信有关。
次日,天刚蒙蒙亮。
我早早地躲在灵堂左侧,右手死死地攥着一把匕首。
当然,说是匕首,其实跟食指的大小差不多。
这是十岁生日,爷爷送我的。
听爷爷说,这匕首的用材是狗王的牙齿,尖端处异常干锋利。
平日里,我都是戴在脖子上。
在这种等待中,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灵堂的寿衣帘子被哗啦一下掀开。
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早上来的应该是二叔。
就在这身影进来的一瞬间,我猛地举起匕首,正准备落下,就看到这身影有点不对劲。
我二叔偏肥胖,但这身影特别干瘦。
定睛一看。
来人我认识,是老拐,接近四十的年龄,留着平头。
听我爷爷说,老拐二十几岁那会儿走了歪路,整天在我们镇上混社会,当时还讹上我爷爷了。
结果被我爷爷收拾了一顿。
再后来,我爷爷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带着身边那群兄弟,干起了抬棺的营生。
这十几年下来,我爷爷给他介绍了不少抬棺的活。
他对我爷爷很是尊敬,连带着对我也不错。
“长寿!”看到我手中的匕首,老拐冷汗直冒。
但仅仅是一瞬间,他立马反应过来,冷着脸,问:“吴老二他们打你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有没有吃的。
我现在太饿了,再不吃东西,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我现在给你去弄!”老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应该是去弄吃的了。
随着老拐的出现,我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
他像是寒冬时,照在我身上的那缕阳光。
让我对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就在这时,二叔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居然还笑了,看来这几天,没打够啊!”
扭头一看。
是二叔,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麻袋,笑眯眯地看着我。
“老二,少废话,赶紧套上。”三叔拿着麻绳从旁边走了过来。
“是啊,吴半仙可说了,这小子天生厄体,用他当地基,能替我们三兄弟挡灾避难。”五叔拎着一只公鸡,也走了进来。
五叔说的吴半仙,我见过一次。
算是吴家人,但已经出了五服,长的也特别猥琐。
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他曾向我爷爷提议,把我活葬改运。
结果被我爷爷给揍了一顿。
没想到,他现在又跳出来了。
我想要逃出灵堂。
但二叔没给我机会,拿着麻袋朝我走了过来。
“你俩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二叔催了一句。
“都小心点,别给弄死了,吴半仙的意思是,活的当地基,效果最好。”二叔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