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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的最荒谬的命案,是一起特殊的“借刀杀人”案!
案件发生在城乡结合部里,没有意味深长的象征杀人,没有令人惊悚的碎尸过程,一切都很普通,只不过结局让我感到无比讽刺。
“老韩,快!有案子了!”我结束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电话后,驱车前往案发现场。
云澜市的城乡结合部。
我的老搭档林源在郊区办案,接到附近居民报警,说是发生了一起恶意杀人事件。
死者男性,年纪三十岁上下,跪在自己家的铁门前,前额抵在门的下半部分。
致命伤在后颈,被人从后面用刀贯穿,他的手边是家门的钥匙。现场没有找到凶器。
“张勇军,男,33岁。附近有名的地头蛇,手下不少人。”林源最先过来摸清楚了情况。
这时法医科的人把张勇军的尸体装进裹尸袋中带回警局。
在他的尸体被放进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他手腕上的青蛇刺青。
随后我和林源一前一后走进张勇军家里。
这个家和我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非常干净有条理,所有的物品都被整齐地摆放在家具上,我暗自吃惊,想不到一个混迹江湖的地头蛇能把家里弄得那么整齐。
“找人调查一下死者的人际关系,尤其注意是否有和死者关系密切的女性。”
“好,我马上去!”说罢林源便吩咐底下人行动。
这是一栋老式四层单元楼。
楼梯和过廊都是暴露在外部的,每层三户人家,对门两家,过廊中间一家。
张勇军的家就是楼梯口对面的那间,而报案的目击者则住在中间那户。
我总览了一遍房屋的格局,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很小,几乎只能放下一张四人方桌,房间倒是偏大。
此时的方桌上有一个小木盒子,我走过去,戴着一次性手套打开了它。
并没有上锁,里面尽是一堆面额大小不等的现金。
“张勇军之前进去过吗?”我问道。
“据说张勇军早年的确因为非法赌博被拘留教育过,也因为恶意斗争致人重伤做过半年牢。没用,滚刀肉一个,死性不改。他这一死,其他人恨不能拍手叫好。”
“不多不少,1078元。”我把木盒子里的钱挨个理好放在桌面上。
“啥?啧,你数这些做什么?”林源嗤之以鼻。
“现在人早就不用现金了。”我补充道。
林源是个老警察了,被我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你觉得他有可能在收附近小商铺老板的保护费?”
我欣慰地点点头。
“啧,你这么说我的确路过时看到外头那条街上好几家小饭馆茶楼什么的。”林源冲外头喊了一声,找人去小饭馆挨个咨询。
“走吧,我们进屋看看。”
这三间卧房,最大的被当作卧室以外,另外两件偏小的都做了牌室。
高级的电动麻将桌摆在正中央,配置四把椅子。
地上很干净,完全没有烟灰烟蒂之类的。
“这还真干净,你说这张勇军该不会还是个洁癖?或者按时请钟点工来打扫?”林源用手蹭了蹭麻将桌面,说道。
“不可能,你没有注意到他的指甲吗?应该有一段时间没剪了,而且指缝也被烟熏得发黑,并且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跟部有些焦黄,应该是他长年累月右手摸牌,左手夹烟且事后也不注意洗手导致的。”
林源在一旁随声附和。
我从牌室出来,隔壁挨着厨房厕所。
我打开单人冰箱,里面是些速食盒饭汤底之类的,冰箱门上也几乎放满啤酒。
我拿出一盒饭,看了看地步的条码,生产日期是昨天的。
“他吃的这个牌子我也经常买,新鲜,从来不会放超过三天。一般第二天就开始打折处理了。”林源凑到我边上说道。
我点点头,把盒饭放回去,目光顺着灶台看了一遍。没有浮在表面上的油渍,估计张勇军一个人住也很少开火。
厨房外面就是客厅的方桌,斜对面是张勇军的卧室。
推开门,迎面而来一股洗衣液的清香。
“冰箱里有他昨天买的盒饭,而他是今天凌晨遇害的,说明他昨天回家过。但目测卧室没有人睡过的痕迹,看来那个打扫卫生的人一定在这段时间来过张勇军的家。”林源说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错。而且你瞧,这种老式单元楼,过廊和楼梯都暴露在外部,后面那栋楼的大爷大妈们要是在阳台,都是能看到张勇军家门前情况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喊他们去问问。”
这时我从张勇军家走出来,想从过廊整体看看这栋楼的格局。
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在打开家门。他一只手拿着冒着热气的盒饭,另一只手牵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儿子。
细看起来,那个儿子左手还不停地转动,目光呆滞地看向我。
是个问题儿童!
父子俩小心翼翼地穿过办案的警员,即便是不小心碰到肩膀,那位父亲也连弯好几次腰去道歉。
我听林源说报案的是中间那户人家,跟他表明来历后,目击者将我邀请到他家里。
他的儿子显然给我吓到了,拼命往他身后躲。
我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跟了进去。
那位父亲安顿好儿子后,便跟我说起事情的经过:
他叫董诚,今年46岁,有一个21岁得了孤独症的儿子,妻子在15年前就去世了。
他是个货车司机,昨天出差,把儿子放在了关系不错的二楼一个住户家里。早上五点多回来时因为不想打扰人家,所以想着晚点再来接儿子回家,结果就看到张勇军跪在自己家的门前,他一开始以为张勇军是不是喝醉了想过去叫醒他,那会儿光线也还挺暗的。
结果往前走了两步闻到一阵血腥,这才发现张勇军那是被人杀了!
当时他吓了一跳,赶紧报了警。
为了怕儿子受到刺激,他还一直没有让儿子从楼下上来,刚刚看尸体被带走,才买了午饭带儿子回家。
这时我听到楼下林源在喊我的声音。
“打听到了,这条街有家姓付的人开的小饭馆生意最好,但是呢也是最倒霉的,张勇军三天两头过去收保护费。还有后面那栋楼的居民声称没有看到有人在昨天进入张永军家里。”林源大口喘着气道。
“那个小餐馆先带我去看看。”我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