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第三种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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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约了。

我没有去看篮球赛。

我甚至,也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声。

当天上午,表弟没有过来。

快中午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给我舅妈打了电话,她却说他早上八点就出发了。

一时间,两家人都慌了,疯狂给他打电话,但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吃过中午饭后,我就和舅妈一起去找表弟。

最终,在一家网吧找到了他。

然后,我就白嫖了一场早就听我舅说过的十分精彩的我弟被舅妈追着打的现场直播。

完事后已经快六点了,篮球赛也已经结束了。

我不去看应该也没事的,这也不能算放鸽子,我想。

直到周一时,贺险大半天都没怎么理我后,我才开始略有些慌张。

这种慌张终止于自习课语文课代表在黑板上写下【下课收上周末布置的卷子】的那一刻。

我一边做题一边用余光留意他的动静。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憋不久。

终于,上课14分钟后,他把手伸向了我放在桌子中间的语文卷子上。

我十分有预见性地先他一步按住了自己的卷子。

「干什么?」我问他。

他显然是有些挂不住:「看……看看你卷子。」

「不是不理我吗?」

「大哥,是你先放我鸽子的。」他被我气笑了。

「对不起。」我十分诚恳,「我错了,那天我表弟没打招呼去网吧,我帮舅妈去捉他了。」

或许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认错,他睨了我一眼,眉梢微挑。

「原谅你了,卷子拿来吧。」

我乖乖移开压着卷子的手。

「真不生气了?」

「废话。」

……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平稳有秩序地随着高考结束。

但生活总喜欢在人们有所期望伊始掀动风波来证明它的绝对控制力。

高三时,江斐转进了我们班。

父母工作调动,很常见的原因。

比较不同的地方在于,她的父亲是被调任过来当A中校长,于是她进了最好的班。

与名字截然不同,她的性格十分外放,不怕尴尬也不怕冷场。

这种人就像是一摊水一样,能随容器形状的改变迅速变化和融入新的空间。

我很羡慕这样的人,从小就羡慕。

转来的当天,班主任把她安排在了我的前面。

她坐过来时分了巧克力给座位周围的同学,包括我和当时下课不知道跑外面干什么去了的贺险。

「你是叶汀对吧?」

她递给我的时候笑得灿烂,一头短发看起来干净利落。

「对。」我回以礼貌性的微笑,「谢谢。」

「不客气。」

她摆摆手转了过去。

预备铃打响的时候,贺险才匆匆回来,脸上湿漉漉的,还有水珠划过未干的痕迹。

「洗脸了?」

「这天太热了。」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本子扇风,忽然看到了文具盒旁的巧克力,「你的?」

「江斐给你的。」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撂给我。

「你吃?」

「她给你的。」

「知道啊,我这不是又给你了吗?」

我接过来:「你不喜欢还是怎么着?」

「你话真多。」他一边翻书一边转笔,「让你吃就吃,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救命,到底是谁话多?

明明我说一句他怼十句。

我瞪他一眼,没再理他。

当时,我只顾研究巧克力外包装上的英文,没有注意江斐。

但凡我稍抬一下头,就能看到背对着我的她肩膀略微颤抖。

那是A市近三十年来最热的夏末初秋。

最高气温近乎灾难性地直逼三伏天的亚热带气候。

窗外吱呀的虫鸣仍嚣张地占据整个午休。

江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地扩土圈地、建教学楼。

那一年在我的记忆里,连开端都在征兆着不寻常。

高三开学一个月,作业量与作息时间已经迅速调整到我们的极限状态。

外壳旧得发黄的空调在第二个星期的一阵刺耳轰鸣声中彻底报废。

同学哀声一片,叫苦连连。

我在一锅乱的教室里有条不紊地做题。

贺险亦事不关己地继续着他非同寻常的作息。

新空调在第三个星期正式安装启用,也是那一天,班主任宣布了建立学习互助小组的消息。

「我分析了一下我们班同学的成绩表现,发现大多数同学存在偏科现象,比如贺险同学,数学和理综虽然霸榜,语文和英语在班里却快排在倒数,所以总排名才始终进不了年级前十。」

他说着,目光瞥到了我们这边,看到了江斐,于是又说:

「还有刚转进来的江斐同学,语文和英语学的还不错,数学成绩太差劲,其他同学虽然没这么严重,但多少也存在这样的问题。

「所以,经各科老师商议,决定成立学习互助小组,同学们之间互相帮助,取长补短,提高综合实力。」

我下意识看了贺险一眼。

他淡定地低头做着那本厚度约等于一半牛津字典的竞赛题库。

「下面我宣布一下分组,第一组:孙欣然,江斐……」

我猛地抬头。

「以及,贺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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