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们不知,萧琛之前不过是没把她们的小心机当一回事罢了,只是如今,沈箬已是他王妃,那是刻入皇家玉牒,昭告天下的事。
那么沈箬的事,便是景王府的事,沈箬在相府被打,无论是何缘由,那都是在打景王府的脸,皇家尊严,岂容他们这些贱民随意践踏?
萧琛走到沈箬面前,淡淡问了句:“没事吧?”
沈箬此时也被这两极反转的情况搞得有些晕,但她还是维持住面上的冷静,回了句:“没事。”
萧琛虽面上不显,但对她屡屡镇定冷静的表现很是满意,甚至不由庆幸相府换了人,若是把沈冰心那搅风搅雨的女人娶进王府,只怕他王府再无一日安宁。
“说吧,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负手而立,一身清华不可高攀,俨然是要为她做主的架势。
沈冰心一见,顿时急了:“王爷,你别听她胡说,她都是骗你的……”
她话还没说完,被沈箬一把抓住了指着她的手,知道萧琛不会怪她,还会为她撑腰,她也不客气起来,反手便打在了沈冰心那张漂亮的脸上:“这一巴掌是还你刚才对我的大不敬。”
“这一巴掌,是还你多年来的照顾!”
“这一巴掌,谢你拿麟儿的命,逼我上花轿。”
“这一巴掌……”沈箬轻笑了一声,高高抬手,使出全身的力气挥下,“是替魂归地府的沈箬给你的。”
只听一声响亮震天的巴掌,沈冰心惨叫一声,被扇飞在地,两边脸肿得跟塞了两个苹果似的,嘴角都渗出了血痕。
而在场的其他人,听着那“啪啪啪”舒爽的声音,也没注意到她说的话,都不由觉得脸上一阵幻痛,更别说上前阻拦,救下二小姐了。
这大小姐出嫁回来,真是完全变了样,那霸气十足的样子,简直比当宰相的老爷还要威风厉害。
众人的目光完全转变,而沈箬则沉浸在挥巴掌的手感里,果然,她的力气变大了,那不是她的错觉。
只是,不等她多想,一旁的小沈氏还以为自己跟过去一样,能拿捏住沈箬这小贱人,顾不了面上的仪态,几乎撕声般大喊道:“放肆!放肆!来人啊,给我家法伺候,家法伺候!”
然而在场的所有下人,全都噤若寒蝉,低着头,全当没听见。
看着近乎无能狂怒而撒泼的小沈氏,萧琛眉头皱得更紧:“究竟是谁放肆,真当本王死了吗?”
“奉息,给沈氏好好教教什么是尊卑贵贱!”
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奉息,点头称是。
却被沈箬一手拦住:“等等,能不能让我上?”
她表示她想试试身上这股莫名多出来的力气。
这三人一唱一和,简直是把她当成了砧板上任意处置的一块肉。
如此屈辱,直叫小沈氏浑身都在抖动,那怨毒的眼神死死盯在沈箬身上,看着恨不得将其扒皮吃肉。
沈箬却全然不在乎她的目光,捡起地上的荆条,展眉笑道:“姨娘,这是还你多年来的照顾的。”
她举起荆条,正要落下,远处一道焦急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住手!住手!”
沈箬挑了一下眉,在人赶到前,荆条落下,带着“呼呼”凛冽的风声。
小沈氏吓得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躲过了重击,却还是被风气刮伤了脸,一直保养得当的脸,立即肿起一条红痕。
小沈氏自打嫁给沈括,谁不尊她丞相夫人,让她三分,何时受过这等罪,心里又恨又怨,恨不得当场宰了沈箬这小贱种。
当年,她就不该留着她,就该在产婆把孩子递给她的时候,把人掐死!
她就是姐姐留给她,报复她的!
小沈氏捂着脸,眼中的狠辣都快凝聚着毒汁淌出来了,赶来的沈丞相却是半点没察觉,心疼地忙把人抱进怀里,指责的口吻却第一时间向沈箬刺来。
“你这不孝女,好生恶毒,居然连你的母亲都不放过,你下次是不是就要对付我了?”
“母亲,她可不是我母亲。”
沈箬当即讥讽回嘴。
然而看着亲生父亲护着别的女人,不问缘由便先责怪痛骂自己,沈箬心里莫名隐隐作痛,这自然不是她的感情,但却依旧让她难受得皱起了眉头。
她不由有些怒其不争,对方都没有把你当做女儿,你又何必把这种渣男当做父亲。
这么多年来,原身便被关在这偏僻小院,身为父亲,从来没有主动看望过,全全交由小沈氏负责。
小沈氏又怎会善待这个她视为敌人的姐姐的女儿,不仅缺衣少食,甚至心有不忿,便随便找个由头,对原身又打又骂。
她的女儿也是有样学样,以欺负原身为乐,往吃的里下虫子,把人推入水等等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一旦原身有所反抗,沈冰心就会哭着跑回主院告状,沈括便勃然大怒地跑来责罚尚且年幼的原主。
就是这样的家庭,你有什么好留恋不舍的?
也不知是不是大脑中的记忆影响了沈箬,她越想越觉得愤怒,手里握着荆条不断用力紧缩。
她刚有要抬起的动作,就被身后走过来的萧琛压下,那修长的手掌看着很轻,却如千钧之鼎般,压得她再也不能动弹。
萧琛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有警告之意,这王妃责打臣妇,尚是天经地义,旁人也不好多嚼嘴舌,但若是打在高官卿相身上,况且沈丞相还是王妃的父亲,那言官怕是要絮絮叨叨了。
况且如今二皇子与太子势力相当,他乃太子一派,自然不能留有把柄给二皇子。
沈箬明白他的耐心到此为止了,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异常理智地没有继续任性,一手丢下了荆条,后退一步,将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萧琛满意地看她一眼,扭头看向沈丞相:“沈相,应该在来的路上已经得知事情全貌了吧,王妃虽然行为过激了一些,但也都在情理之中。”
沈丞相左右看了看妻女,一个脸肿似猪头,一个也算是半毁容,这叫行为过激了一点?还情理之中!?
这意思是,他妻女白挨打了!?
沈丞相那也是号令百官的权臣,眼前这男人,当年也不过是独居冷宫,狼狈落魄的孤子,如今却在他面前如此狂妄。
沈丞相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但终究是后槽牙一咬紧,将这次的屈辱忍了下去,松开小沈氏,转身对其斥责道:“刚才我确实已经听下人说清了来龙去脉,你身为沈府主母,应当将大事化小,却放纵亲女,还惊扰了景王爷,该当何罪!?”
“王爷……”小沈氏也是懵了,怎么一会儿功夫,老爷就完全大变脸了?
“行了,别再想求情,赶紧向王爷道歉求饶,让他绕你一罪。”沈丞相退开一步,赫然要与小沈氏隔开关系的无情架势。
小沈氏脸色时青时白,跟变戏法似的,好半晌她才委屈巴巴地朝着萧琛求饶道:“王爷……”
她话音刚出,被萧琛打断:“你该道歉的,应该是王妃。”
一听到这话,小沈氏脸色难看得更是如活吞了一只苍蝇般。
沈丞相皱起眉:“被婆婆妈妈的,快点,别惹了王爷王妃不悦。”
给自己最看不起的人道歉,小沈氏眼看着都快要憋屈吐血了,但她竟然还愣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柔声道:“臣妇有眼无珠,冲撞了王妃,还望王妃见谅。”
“娘!”沈冰心心疼母亲,虽然脸肿得厉害,却还是站到了母亲一边。
可惜没完,沈相又补了一句:“心儿,你也给娘娘道歉,娘娘心善,宽宏大量,会对你过去的事既往不咎的。”
沈冰心咬咬牙,又在沈丞相的几番催促下,不情不愿地飞快丢下句:“对不起。”
“你这孩子,要道歉就好好道歉。”
然而,沈丞相还是心疼孩子,也就轻轻责怪了这么一句,就挥挥手:“行了,看你们在这碍眼,都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期间不许到处乱跑。”
就这么重提轻放,这件事就这般被沈丞相糊弄过去了,怎么说是搅弄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呢。
沈箬撇撇嘴,到没有对这样的结果提出什么异议,反正她心里清楚,这事情没这么容易结束。
“好了好了,明明今天是箬儿回门的大喜日子,就不要为了这点事伤了感情。”
老狐狸沈括脸色一变,呵呵笑道:“也是这个时辰了,王爷王妃同下官一起去前厅用膳吧,我沈府的大厨可是皇宫退下来的御厨,王爷今日要与下官不醉不归啊。”
萧琛也摆出了官场架势,不冷不淡地附和了几句,正跟沈括要一起离开,却回头见沈箬还留在原地,便让沈丞相先走一步,又退了回来。
“怎么了?”
沈箬奇怪他又回来,看了他一眼,才答道:“没什么,我有东西留在了以前的闺房里,准备取了再去前厅,你先走吧。”
听到这是她以前的闺房,倒是让萧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不由眉头一皱,低声道:“这里怎么有些熟悉?”
“什么?”他声音很小,沈箬没听清。
萧琛不打算多谈,摇了摇头,叮嘱道:“那你早点过来。”便先一步离开了。
沈箬见人走远,立即反身走回房间,一番寻找,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忽然,脚下膈了一下,她低头一看,竟是一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