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他们为什么偏偏对你……用那么强硬的手段？”

“也许因为我是新住户，他们觉得好欺负。”我说。

他摇了摇头：“不对。这种组织，目标性很强。不会为了一两个人完不成指标，就冒着把事情闹大的风险，强行破门。除非……你的价值，远远超过那所谓的集体荣誉。”

茶馆里的古筝声停了，换了一首更舒缓的曲子。

周主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瑞德医疗”和“冯斌”两个名字。

然后，他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小张，你的血型……Rh-null。全世界记录在案的，不超过五十人。每一毫升，在黑市上的价值，都堪比黄金。”

我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我只知道它很稀有，医生叮嘱过我不能轻易献血。”

“不是不能轻易，”他纠正道，“是绝不。你的血，对于同样血型的人来说，是唯一能输入的通用血。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对于那些研究机构和黑市商人来说，你不是一个人，你是一个移动的、可再生的宝库。”

他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他没有打电话，而是在翻阅着什么。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几分钟后，他停了下来，把手机转向我。

屏幕上是一篇英文的医学新闻报道。

标题很醒目：《中东富豪***·阿勒萨尼悬赏千万美金，为其子寻求长期Rh-null血源》。

报道里附有一张照片，一个面色苍白、身体瘦弱的少年，躺在病床上。

“阿勒萨尼家族，控制着中东一半的石油管道。他的小儿子，患有一种罕见的血液病，需要终身定期输血。而他，就是Rh-null血型。”周主任的声音很低沉。

“这个悬赏，是在一个不对公众开放的暗网医疗论坛上发布的。我们也是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才监控到。发布时间，是一个月前。”

他收回手机。

“瑞德医疗，应该就是冲着这个悬赏来的中间商。他们像鬣狗一样，到处撒网，寻找血源。他们在你的小区搞活动，不是为了那点补贴，也不是为了什么文明小区。他们是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基因筛查。”

“他们用看似无害的集体活动做掩护，收集了近两百份血样。然后，他们找到了你。”

“你那一管血样，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张中了千万大奖的彩票。”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茶馆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灯。

我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完全冷掉的茶，喝了一口。

茶水苦涩，从喉咙一直凉到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