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陆铎寒果然没有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过后便恢复了平静。
我依旧每天骑着电动车跑外卖,风吹日晒,虽然辛苦,但看着安安一天天长大,看着她每天放学回家扑进我怀里撒娇,所有的疲惫就都烟消云散了。
小敏也依旧和我们住在一起,因为坐过牢,工作不好找,最终千辛万苦下终于找到一份在服装厂的工作。
我们三个女人互相扶持,日子虽然清贫,却也安稳踏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我爸的忌日。
这天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下起了蒙蒙细雨。
我特意请了假,带着安安,和小敏一起去给我爸扫墓。
墓园建在城郊的山上,雨丝细密,打在脸上有些微凉。
山路湿滑,我小心翼翼地牵着安安的手,小敏则帮我提着准备好的祭品,跟在我们身后。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小敏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手里的祭品也散落一地。
我赶紧停下脚步,转身把她扶起来,心疼地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摔疼?都说了你可以不用来的,在家多休息会儿不好吗?”
小敏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在意地笑了笑:
“没事姐,我皮糙肉厚的,摔一下不碍事。我可是把你当亲姐,今天是咱爸的忌日,我怎么能缺席呢?”
看着小敏脸上爽朗的笑容,我忍不住泛起一阵心酸。
当年我被陆铎寒送进监狱,刚进去的时候,因为是新人,就被监狱里的狱霸盯上了。
狱霸让我每天伺候她,给她洗衣打饭叠被子,稍有不顺心就对我拳打脚踢。
是小敏,当时不顾自己也是个新人,站出来帮我说话,结果被狱霸打得左耳失聪,从那之后,她的左耳就几乎听不见声音了。
在监狱里的那六年,我们互相守护,互相取暖,一起熬过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出狱后,她又毫不犹豫地跟着我一起租住在城中村,帮我照顾安安,陪我一起面对生活的艰难。
她早已不是我的狱友,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家人。
我握紧小敏的手,轻声道:
“谢谢你,小敏。”
“跟我还客气什么呀!”
小敏笑着,弯腰帮我捡起散落的祭品,
“快走吧姐,别让咱爸等急了。”
我们手拉着手,互相搀扶着,继续向着我爸的坟地走去。
远远地,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跪在我爸的坟前。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也没打伞,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我爸妈的坟前。
不是别人,正是陆铎寒。
他似乎也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缓缓地转过身来。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西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小影。”
他开口唤我,声音沙哑颤抖。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我爸的坟前,一把将他摆在墓碑前的祭品全部扫落在地。
那些精致的水果鲜花,还有昂贵的香烛,瞬间被雨水打湿,变得狼狈不堪。
“陆铎寒。”
我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里满是厌恶,
“赶紧给我滚!我爸妈生前就被你害得够惨了,死后我不想他们还被你这种人恶心!”
他看着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
他缓缓地站起身,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
他的怀抱依旧挺阔,却再不像从前年少时那样让我心动,只剩下无尽的抗拒和恶心。
“小影。”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痛苦: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