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萧昭宁,宁是安宁的宁。
可我两世为人,从未有过一日安宁。
怀抱我的男人,是这大梁朝最尊贵的帝王。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但还是下意识地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我。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不是婴儿无理取闹的啼哭,而是带着巨大委屈和恐惧的恸哭。
我能感觉到,父皇的身子僵住了。
「昭宁这是怎么了?」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承儿一抱,就哭成这样?」
太子哥哥萧承不过五岁,被我一把推开,踉跄着退了两步,***的小脸上满是无措。「父皇,我……我没有弄疼妹妹。」
我偷偷从父皇的臂弯里,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母后。
她依旧端庄地站着,凤冠下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温婉慈爱,眼里的关切仿佛要溢出来。「陛下,许是太子手重了些。昭宁还小,娇嫩着呢。」
她说着,便走上前来,想从父皇怀里将我接过去。「来,母后抱抱,不哭了啊。」
她的手一碰到我,我就哭得更凶了,像只受惊的猫儿,手脚并用地往父皇怀里缩,小手死死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我看见母后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地停顿了一下。
她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过的阴冷和厌烦,精准地落入了我的眼中。
前世,我就是没看懂这抹厌烦。
我以为她是爱我的。
她会在我耳边哼着江南小调,会在我小小的手指上系上最漂亮的红绳,会亲手为我缝制绣着鸾鸟的肚兜。
可她也会在盛夏的午后,给我盖上最厚的云锦被,美其名曰「固本培元,免得着凉」。
她也会在我饿得肝肠寸断时,对乳娘说「再等等,饿透了才吃得香」。
前世的我,就在这无微不至的「爱」里,成了一个体弱多病,夜夜啼哭的病秧子,最后在一个冬夜,悄无声息地去了。
这一世,我不会了。
我所有的动作,都清晰地向父皇传递着一个信息:我怕母后,我怕太子哥哥,我只要你。
父皇显然也接收到了。
他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眉头微蹙地看着母后和太子,「罢了,皇后,今日天气好,你带太子去御花园走走吧。昭宁……朕来哄。」
这是我第一次,成功地将自己从母后的手里,留在了父皇身边。
我窝在父皇怀里,哭声渐渐止住,只剩下细细的抽噎。
我看见母后躬身行礼,她低垂的眼眸里,有一丝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