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晚上朋友打电话来询问我医院的情况,我如实告诉她。
【鹿宁,我都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和一个治不好的残废在一起,还打算结婚?上次……】
我打断她【好了,有更好的医院再推荐给我吧。】
挂断电话,我准备去做饭。
一回头,发现了在不远处的周复。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全都听到了。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我,充满讽刺和厌恶。
室内的暖气开到了最足,可我还是感觉很冷。
怎么都暖不起来的冷。
入睡前,朋友发给我几张图让我帮她挑下婚纱,我拿去给周复看。
【这件我觉得挺不错的,鱼尾裙比较修身。】
【但是这件看起来更舒服,我那朋友不喜欢被束缚。】
周复一直保持沉默,他身上是和我一样的橙子味,也是只有这一刻,我才觉得我们是真正在一起的。
可惜,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而虚妄的。
周复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按在身下,捏住我的下巴。
【鹿宁,我们结婚的话你会给我真的烟吗?】周复开口问我。
熟悉的气味将我包围,我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眼,企图从那里面找出一点点以前的东西。
即便我知道找不到。
周复捏着我的下巴晃了晃,清清冷冷的嗓音散开【你拿假烟骗我,以为我发现不了吗?】
我捧着他帅气的脸说【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周复勾勾唇角,却不是在笑,他忽然低下头吻我,动作很轻一直蔓延到耳边。
【阿宁,给我烟。】
只有要烟的时候他才会喊我阿宁,明明以前他喊这个名字的后面带上的永远是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
【阿宁,你今天好漂亮。】
【阿宁,放心,哥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
3
我又做了一样的噩梦。
梦里又回到那个房间,外面电闪雷鸣,下着瓢泼大雨。
我一低头看见手里有一把满是鲜血的锤子,手足无措间,周复进来了。
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安慰我,保护我,可下一秒,他手里握着一把一摸一样的锤子向我砸过来。
【不要!】
我猛地惊醒过来,后背全是冷汗。
一转头,发现周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你做噩梦了?】他问,朝我伸出手。
借着淡淡的月光,我看见他手心里有暗红色的痕迹。
噩梦带来的恐惧还没消退,我惊恐地往后退。
那只手停在半空中,周复冷哼一声,【你怕我?】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笑话。
硬要在他身边的是我,现在躲开的人还是我。
是的,我这两年的行为的确很可笑。
怎么会有人想和恨自己入骨的人结婚?
我不顾所有人反对照顾了周复两年,遭受了他无数次的嘲讽和冷暴力。
因为那场梦并非完全是梦。
我手上沾的血是真的,血是周复父亲的也是真的,那是周复唯一的亲人。
我是所有问题的罪魁祸首,而这个罪魁祸首还在期盼着能通过一些努力找回一些失去的东西。
波澜慢慢平息,我握住周复的手问【你的手心怎么会有血?是哪里受伤了吗?】
周复厌恶地缩回手,不耐烦地说【番茄汁而已,去厨房倒水的时候碰到的。】
我看向他睡觉位置旁边的桌子上上安安稳稳放着一杯水。
这是我专门为周复准备的,他这段时间总是起夜喝水,检查下来说没问题,于是每次入睡前,我都会给他备着。
然而他一次都没有喝过,依旧起夜,还不许我跟着。
【那里有水,你为什么不喝?】
【忘了。】
我抽出纸巾想帮他擦掉手上的脏东西,周复直接掉转方向。
【睡觉吧。】
第二天我去上班前,周复破天荒地和我说想吃李家铺子的紫薯芋泥饼。
我还恨纳闷他怎么突然之间想要吃甜食。
以前他不喜欢吃甜的,但我喜欢,他会在放学后找借口不和我一起走结果自己跑去很远糕饼铺子,排一个多小时买那家店只会在当天做的糕点,然后再跑来我家给我。
夕阳刚褪去,留有一丝残光照在少年的肩头,周复额头汗涔涔的,喘着粗气像变魔法似的从怀里掏出糕点,笑得真诚干净。
那时候,我真的将他看作是我暗淡平凡生活的一道魔法。
我没有问周复为什么突然要吃甜的,比起疑惑,我更多的是高兴。
因为这预示着周复愿意和我沟通了。
不巧的是公司今天一天都很忙,还要加班到很晚。
我提前发消息告诉了周复,他没有回我,之后我也没管,一心投入工作了。
直到加完班,我走出公司去公交站台,路上周复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买到了吗?】
我反应了半秒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周复交代的事,今天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都给搞忘了。
这时,天空忽然响起一声雷鸣,接着下起了暴雨。
而前方,我回家的公交车来了。
我咬一咬牙,收起手机,冲进雨里。
李家铺子离公司不是很远。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店门口,幸好还没打烊。
我又向店员借了一把伞准备回去站台,刚踏出店门,周复的消息又来了。
【还要一份王家铺子的绿豆饼。】
雨势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猛烈。
王家铺子离李家铺子有一点距离,现在这个天气也不好打车,只能用跑。
是直接回家向周复说抱歉,还是满足周复的要求?
思量了三秒钟,我再次冲进雨中,朝着与公交站台相反的方向跑去。
以前周复为我做过的,我也该回报他。
风实在是太打了,我还没跑几步,伞就被吹翻了。
雨点劈里啪啦砸在我身上,冰冷无比,为了不让糕点被雨水打湿,我脱下外套抱着它继续跑。
终于买齐东西回到家,我浑身都湿透了,打开外套一看,糕点还是好的。
我放下心,正在找钥匙开门,忽然听见了从屋里传出来的说话声。
除了周复还有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