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大明:忽悠朱标造反,老朱乐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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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

那特有的阴湿霉味尚未散尽,朱元璋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悄无声息地再次踏入阴影之中。

毛骧如影随形,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打扰。

刚在拐角处站稳。

里面叶凡那带着几分惫懒和算计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出来,正好接上方才未听到的话语。

“......所以说啊殿下,您要是能出去,可得想着点我。”

“别的衙门我也不奢望,您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把我给弄到户部去?”

阴影里,朱元璋的眉头下意识就是一皱。

户部?

这小子刚展现出惊世之才,转头就想去管咱的钱袋子?

他想干什么?

只听朱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响起。

“老师为何独独想去户部?”

“六部之中,吏部掌铨选,兵部掌军务,工部亦能施展老师所长,为何......”

“殿下啊!”

叶凡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带着一种近乎夸张的诉苦腔调。

“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户部它清闲啊!”

“平日里无非就是核算核算钱粮,对对账目,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最关键的是——”

“它不容易得罪人啊!”

他掰着手指头数落,像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

“您再看看其他衙门......”

“吏部?那就是个得罪人的祖宗!”

“兵部?仗打输了第一个背锅!”

“刑部?更别提了!”

“工部?那是要实地跑断腿的!”

“礼部?规矩多得能憋死人!!”

“就数户部最好,活儿少,权......呃,相对安稳,最重要的是——”

“它给的俸禄最多啊!”

“殿下!您知道我在御史台,领着那点微薄俸银,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说句大不敬的话,京里稍微宽裕点的寻常百姓家,恐怕都比我过得富裕!”

“这可不是我瞎说,您随便找个清水衙门的官儿问问,谁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陛下是千古圣君,心系百姓,痛恨贪腐,这俸禄定得......”

“呃,定得自然是极有道理的!”

阴影外,朱元璋听到这迂回十八道弯的鬼话,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但脸色,却略微缓和了一丝。

算这小子还有点见识。

知道咱是为民着想!!

但叶凡接下来的话,却让朱元璋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再次凝固。

“可是啊,陛下他老人家什么都算到了,就是忘了......”

“哦不,或许是顾不过来。”

叶凡的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无奈。

“这上面的官儿,您总得先喂饱了吧?”

“喂饱了,他才有力气,有心思给您干活,给您治理天下啊。”

“您这上面饿得前胸贴后背,底下却要求他两袖清风,这…这难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朱元璋的瞳孔骤然收缩,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

这小子…竟敢非议咱定的俸禄制度?!

然而,叶凡的话还没完。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朱标剖析一个残酷的真相。

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

“不过话说回来,这贪…从另一个角度看,或许反而是最让陛下放心的呢?”

“老师何出此言?!”

朱标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殿下您想啊。”

“一个官员,他贪了,那就等于主动将一个天大的把柄递到了陛下手里,递到了锦衣卫手里。”

“他从此就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陛下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因为他知道,他屁股底下不干净,陛下随时能办了他!”

“这岂不是比那些看似清正廉洁,无欲无求,让陛下都找不到下手地方的官,要好用得多?也放心得多吗?”

“用贪官,反制贪官,乃帝王之术也。”

“陛下......或许深谙此道啊!!”

“嘶——”

阴影里,毛骧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发麻,几乎要跪下去!

他惊恐地看向身边的皇帝。

朱元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劈中!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剧烈翻腾。

先是难以置信的暴怒,随即是被人窥破最深层心术的惊悸。

最后,尽数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杀意却又混合着一种诡异赏识的幽深寒光!

这小子......

这小子!!

......

诏狱深处。

那惊世骇俗的言论余音未散。

朱标已被这完全悖逆圣贤教诲的“贪官好用论”震得心神摇曳。

脸上满是困惑与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地反驳:

“老师,此言…此言学生实难苟同!”

“贪腐乃国之蛀虫,民之祸根,岂能…岂能因其‘好用’而纵容?”

“这…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叶凡看着他那副深受冲击的模样,嘴角却勾起一丝洞悉世情的淡然弧度,声音平稳却更具穿透力。

“殿下,您还是太过仁厚。”

“我说的‘好用’,并非指其行为正当,而是指其对帝王而言的可控。”

“贪钱,不贪权!”

“此乃关键!!!”

“一个人,若他只贪恋黄白之物,金银珠宝,良田美宅,那他的欲望便是明晃晃的,是有价的!”

“陛下可以轻易满足,也随时可以剥夺!”

“他贪得越多,脖子上的绞索就套得越牢!”

“陛下何时想敲打他,只需让锦衣卫稍稍透点风。”

“何时想用他,只需许以重利!”

“何时想杀他——”

“只需翻出旧账,那便是十恶不赦,抄家灭族,天下人亦会拍手称快!!!”

“他积累的一切,不过是暂时替陛下保管,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反之!”

“若是一个官员,他清廉自守,无欲无求,不贪财,不慕色,一心只求名声,或是…更大的权柄,乃至…青史留名,万民景仰呢?”

“殿下,这样的臣子,他用什么来控制?”

“陛下又能用什么来拿捏他?”

“无欲则刚啊!”

“一旦让他身居高位,德高望重,他甚至能反过来用‘清流’‘民意’来约束皇权!”

“这才是最让帝王寝食难安的!!!”

“所以,有欲望的官,才好用。”

“贪钱的欲望,又是所有欲望里,最浅显,最容易满足,也最容易摧毁的!!!”

“就比如,咱们那位韩国公李善长,不就是深谙此道的高手吗?”

“位极人臣,却贪财好货之名远播!”

“甚至......”

“呵呵,为了让咱们那位陛下放心,这么大岁数了,还非要再娶一房十几岁的小妾,将这贪花好色、老糊涂了的名声也坐实了。”

“他这是在不断地告诉陛下!”

“您看,我李善长就这么点出息,就这么点毛病,好财,好色,胸无大志,对您的皇权没有任何威胁,您随时都能拿捏我。”

“嘶——”

阴影之中,毛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牙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他惊恐万分地偷眼看向身侧的皇帝,几乎要瘫软下去。

朱元璋站在那里,如同被无数道无形的闪电接连劈中!

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

那双深陷的眼窝之中,情绪如同火山喷发般剧烈翻腾。

先是听到如此赤裸裸剖析帝王心术的滔天暴怒!!

随即,是被一语道破内心深处最隐秘算计的极致惊悸。

但这两种情绪,最终都被一种更强大的,混合着凛冽杀意与一种近乎遇知音般的诡异赏识的幽深寒光所吞噬!

他竟将咱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看得如此血淋淋!

连李善长那老狐狸那点心思,都被他扒得干干净净!

没错!

咱就是这样想的!

贪官,用着就是顺手!就是放心!

他们的把柄永远攥在咱手里!

咱让他们生就生,让他们死就死!

至于李善长那个老滑头,他那些自污的把戏,咱不是没有怀疑过......

如今被这小子点破,更是疑窦丛生!

但同时,一个更尖锐,更冰冷的问题如同毒蛇般窜入朱元璋的脑海。

这叶凡,将权术、人心、欲望看得如此通透,那他自己的欲望又是什么?

他想要什么?

像这样身怀惊世之才,又洞悉人性弱点的大才,若是无欲无求......

那才是真正可怕,真正无法掌控的!!

正如他自己所说,无欲则刚!

一把再锋利的刀,若不知道握在谁手里,甚至可能反过来伤主,那才是最致命的!

即使…即使他打算将这把刀留给标儿,也决不允许这把刀有任何跳脱出他掌控的可能!

他必须知道,这把刀的“欲望”在哪里!

它的“刀柄”,究竟该握在何处!!!

阴影里,朱元璋的目光变得无比幽深。

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死在牢房中那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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