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绑架我未遂的案子在一个月之后开了庭。
虽然时间久远,但因为证据确凿,而且有目击证人,所以他们没有辩驳的余地。
最终,刘阿姨揽下了所有的罪行,被判了三年。
我在法庭上见了她一面。
这些年的蹉跎让她苍老了不少,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就已经白的差不多,整个人的皮肤也严重脱水,皱的像是干瘪的树皮。
不仅如此,她的腿脚也有些跛。
我妈说,那是因为有一次和梁依依打架落下的伤。
她和我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绝望和疲惫。
那种神情我很熟悉,前世我被他们联手折磨时,经常露出那样的神情。
从法院出来之后,许洄隔着人群叫住了我。
我爸妈警惕地将我挡在身后。
我拍了拍他们的手示意不用担心,随后上前几步走到了他面前。
“对不起,湾湾,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许洄不敢和我对视,只是低头用手指绞着自己的衣服。
我摇摇头想说没关系,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没有办法替小时候的自己和前世的自己大方地说原谅。
那些伤口和痛苦切实存在于我的记忆中。
即便如今千帆过尽,我已经不再会为那些过往黯然神伤,可伤疤就是伤疤,无论伤口愈合的多好多完整,它依旧在那里。
时间能治愈很多,但它不是万能的。
就比如现在。
作为“战役”的胜利者,我应该大度的拍拍他的肩,骄傲又大度地施舍谅解。
可我做不到。
我只能冷笑一声,随后看着羞愧的许洄。冷声回应。
“如果你真的有一丝抱歉的话,就一辈子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动作一滞,瘦削的肩膀也微微颤抖。
良久,克制住自己情绪的许洄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
他嘴唇翕动,手也抬起放下好几次,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好。”
在那之后,我不再关注许家和许洄的消息。
只是偶尔还是会从邻居和我爸妈的八卦中听到一些相关事宜。
许家的生意在刘阿姨入狱之后更是雪上加霜。
为了维持家业,他们卖房子卖车,可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后,许家宣布破产,许洄大学毕业后就背上了几百万的债。
我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但他确实遵守约定没有再来烦我。
某天,我正在家里收拾东西,林驰打来了电话。
我刚接起来,好闺蜜林浅的声音就扎了进来。
“天,你猜我遇见谁了?”
“你不是和你弟去海城旅游了么,能遇见谁?明星?”
“不是,是许洄。”
听见这话,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湾湾,你不知道。许洄现在落魄的不得了,在酒吧卖唱赚钱呢,听人说他好像之前还搭上过几个金主,但没过多久就被人甩了。要不要我给你拍个照……”
不等林浅说完,听筒对面的声音就渐行渐远。
取而代之的是林驰低沉的嗓音。
“抱歉湾湾姐,我姐她就是这个性格。”
“没事,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想这件事。
“你不介意就好,如果下次他还找你麻烦的话,记得随时找我帮忙,我一直在。”
“好,麻烦你了。”
听筒对面传来一阵沉默,随后,嘈杂的环境音渐渐消失不见。
听上去,手机的主人似乎离开了某个喧闹的地方,走到街上与夜色装了个满怀。
“不麻烦。湾湾姐,你的事情,不管什么都不麻烦。”
我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恰好我妈端着盘子进屋,于是我趁这个机会慌忙挂断了电话。
“湾湾啊,你记不记得妈妈在你八岁那年去五台山给你求了个护身符?在哪呢?人家说了,十五年后要去还愿的。”
“哦,记得。”
我说着就准备去翻柜子。
那个护身符我记得,是前世最后那段时间我为数不多的精神寄托。
甚至在我死的时候都紧紧攥在手里。
打开柜子,看着熟悉的红色布包,过去的回忆涌上心头。
谁知我刚一碰到那个护身符,就觉得手感不对。
打开看,里面原本的符纸已经消失不见,符包内空空如也。
“诶,这怎么回事?当时你被绑架,我可是亲自爬了好久的山给你求来的。是保证你平平安安,心想事成的东西呢。”
看着我妈疑惑的神情,过往的回忆在我眼前逐渐重叠。
我吸了吸鼻子,轻轻从背后抱住对方。
“你这孩子,这会儿撒什么娇,先找东西……”
“不用了。”
我摇摇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因为您的愿望已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