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做了个梦，梦到在宫里的那段日子。

先皇还在的时候，顾家是多么的风光啊。

姑姑曾是宫里的贵妃，爹爹是皇帝亲封的镇国大将军，母亲是清河苏家的大小姐。

记忆中，母亲每天都要拜佛，我曾觉得枯燥无味，最不想待在佛堂中，成天跟在哥哥后面去练兵场，从小就是哥哥的跟屁虫。

十岁那边，父亲战死的消息从边疆传来，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哭坏了眼睛，卧床不起。

我缩在墙角看着满屋子吊唁的人，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的表情。

哥哥那个时候已经十六岁了，他义无反顾的穿上了顾家家传的战袍，去了边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娘亲为何拜佛，上战场是顾家儿女的宿命，她为求平安，也为赎罪。

一个家仿佛就这样散了，母亲没有精力照顾我，将我送入了宫中。

在那里，我遇到了宋珣，那个时候的我颇为顽皮，又因和众公主皇子们玩耍不到一处，自从发现了冷宫里的宋珣，便时常偷摸着去找他。

那个时候真好啊，宋珣和我一起翻墙，一起去御膳房偷吃的，一起惩戒自大的太监。

一场瘟疫，我被姑姑关在了宫里，再见宋珣已是三月后，他穿的衣服和之前不一样了，虽不像别的皇子那样华贵，但也不在破破烂烂。

我们躺在阁楼上晒太阳，他说「初玉，我要出冷宫了。」

山茶花大朵大朵的绽开着，宋珣拉过我的手「初玉，父皇恢复了我皇子的身份，将来我要是成了皇帝，一定封你为皇后。」

我没有等来那一日，一年后，哥哥以通敌的罪名被当场射杀在西凉，尸体都没有找到。

4

醒来的时候，我脸上一片泪水。

午后的风吹着窗帘微微晃荡，我躺在小榻上，脑袋里始终挥不去的是我哥哥的身影。

「娘娘，今晚皇后娘娘设宴，邀请了咱们。」

谢柔居然会邀请我，我冷笑，怕是一场鸿门宴吧。

殿里丝竹管弦，觥筹交错，谢柔和宋珣并坐上方，倒显得帝后和睦，一片深情。

谢柔是我在做姑娘的时候见过，那个时候的谢柔，瘦瘦小小的，见了我怯怯的喊初玉姐姐。

谢家一直掩盖锋芒，直到当时宋珣的母亲出了冷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谢家联合刑部一举扳倒了顾家，贵妃和二皇子。

虽然当时谢家拿出了一封封哥哥和西凉往来的信件，但我深信哥哥不会通敌，顾家的家训：忠君爱国。

「皇上，臣弟听闻江城人擅舞，宫中舞姬跳舞不过是循规蹈矩罢了，不如让念妃献舞一支，助兴如何啊。」

我循着声音方向看去，是六王爷宋延，这位王爷当初发誓，非谢柔不娶，现如今，怕是为谢柔出头的，看来谢家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了如此地步。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民间女子，江城偏僻，在外臣面前献舞，是对我的羞辱，也是对宋珣的羞辱。

我向宋珣看去，他把玩着酒杯没有表态。

众妃嫔见到这幅场景，眼中都是对我的嘲讽。

我动了动衣袖，翩然起舞，就像那一年，我还在姑姑宫中，中秋家宴，娘亲和哥哥都进了宫，我在大家期盼的眼中起舞，那一舞名动京城。

一舞毕，大家愣了会，掌声稀稀拉拉的响起，宋珣看我的眼神变了，从漫不经心到猜忌打量。

我不在看宋珣，默默地坐回了位置。

宋延有心找宋珣的不快「贵妃之舞相比当年顾家小姐的舞真是相差甚远啊。」

谢柔眼里含怒，瞪了眼宋延，宋延马上闭上了嘴，呵呵，真是有趣。

果然，宋珣不耐烦，去了御书房看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