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禹那两句话,像两记闷雷,直接把我劈在了原地。
整个人动弹不得。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就在昨天,他还跪在地上,紧紧攥着我的衣角,苦苦哀求我别离开他。
可现在,他却说我是他随便逗着玩的一只小雀儿。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围的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
“庭禹,你好好瞅瞅,站在你面前的是江念初啊,是你日思夜想的人,哪是什么替身?”
换来的,却是傅庭禹的沉默,他只是把身边的宋暖搂得更紧了。
掌心传来钻心的疼,朋友一把抓住我的手,惊呼起来。
“念初,你的手流血了!”
密密麻麻的指痕,一道道血印子。
要是再往上,还能看到我手腕上那些细小的针眼,一排排,像列队的士兵。
视线里突然闪过一双亮得晃眼的黑皮鞋。
我抬起头,正对上傅庭禹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
可眨眼间,他就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疏离的模样。
不过,他的眼神还是死死盯着我的手。
“还不快去包扎?想在这儿恶心阿暖吗?”
他捂住宋暖的眼睛,大声呵斥,“她有晕血症!”
保镖被喊了过来,硬生生把我们赶了出去。
在包扎伤口的时候,我把朋友都打发走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关上门,我脸上那抹强装的轻松瞬间消失,我轻声呢喃。
“这是又发病了吗?”
医生沉默了好久,才缓缓点头,“江小姐,你要是没办法让自己放松下来,这精神疾病怕是永远也好不了。”
一周前。
我在家写新闻稿的时候,突然像疯了一样,不停地伤害自己。
指甲、小刀、中性笔……
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之后,我去了医院。
这才知道,我有八成可能患上了精神分裂。
我那些看起来轻飘飘的自残动作,其实都使了浑身的力气。
就是想把自己折磨到见血才罢休。
我怕自己真的治不好,变成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所以,我跟傅庭禹提出了分手。
我们家境差距那么大,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现在,我又成了个神经病。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继续下去。
哪怕看到他冒着大雨,跪在我家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求我别抛弃他。
说不管怎样,都要和我在一起。
我也只能捂着嘴,躲在门后,低声抽泣。
也许,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他这么受苦,所以给他安排了一出失忆的戏码。
让他忘了我,爱上别人。
这样,也挺好。
傅庭禹,他就该一直快快乐乐,心安理得地接受所有人的爱。
我接过病历单,跟医生道了谢,然后打开门。
却看到走廊上的傅庭禹。
他微微侧着头,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正听宋暖说着什么。
我想假装没看见,从另一边偷偷溜走。
却被他叫住了。
“那个……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好像已经忘了我的名字。
所以,他不敢跟我对视。
他的目光顺着我,落在他牵着的那只手上。
那只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祖母绿手镯。
我的心猛地一紧。
那是傅家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
当初我没要,现在,却戴在了别人手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拼命忍住。
“没事了,小伤而已。”
我又忍不住挠了挠包扎好的伤口。
以前,和傅庭禹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这么煎熬过。
因为,他身边的那个人,一直是我。
可现在,我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点立足之地都没有。
我下意识地想逃,刚抬起头,就听见他说。
“今天说的那些话,真的很对不起。”
“但是,我身边已经有阿暖了,我不想让她误会。所以,就算我们过去有过什么……”
“以后,都一笔勾销,好吗?”
我抬头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眼眶发酸,那些曾经的诺言,美好的回忆,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
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不愿意一笔勾销!
可是……
我急忙低下头,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好。”
然后,我慌乱地跑开了。
直到跑到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我才敢松开手,抱着自己蹲在墙角,无声地哭泣。
闭上眼,回忆里、骨髓里、意识里,全都是傅庭禹。
我真的不知道。
该怎么去,
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