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刚回到家，就见程一帆和婆婆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见我进门，程一帆站起身，

“母亲，我要休了黎安，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喜欢的是方梦，我要和方梦结婚，一生一世一双人。”

程一帆的声音坚定，一如当年他向婆婆求娶我一样。

婆婆听到他的话，面色发白，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赶忙跑到婆婆身边，替婆婆倒了杯水，用手摩挲着婆婆的后背，试图让婆婆好受一些。

程一帆见到我的举动，似是认为我在讨好婆婆，不让婆婆同意他休弃我。

他上前打掉我手中的水杯，水杯炸裂在地板上，水花飞溅。

“黎安，别做梦了，无论你怎么讨好母亲，我都不会再继续和你在一起，当年是

我眼瞎，怎么会喜欢上一介歌女。”

歌女......多么可笑的词汇，

若不是我父亲当年战死，又如何换沪城这些年的平安。

若不是我这小小歌女，程家药行怕是早就不在了。

我眼神坚毅，站起身，刚打算开口反驳程一帆，婆婆似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转而，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程一帆说道：

“那年你求娶黎安，因为她是歌女，我不同意。而如今，你若要与黎安分开，那就只有和离，没有休弃。从此之后，黎安便是我的女儿，滨城的三座药行，我会转到黎安名下。”

程一帆的眼睛陡然睁大，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我也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注视着婆婆。

“母亲，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要把药行给她？”程一帆大声叫嚷着。

第二章

婆婆没有理会，让我扶她上楼休息。

待到房间后，我不解的问着婆婆这样做的用意，

婆婆笑着，轻轻抚摸我的脸，

“黎安啊，我知道你一直在做的事，我本以为程一帆回来后，你们可以强强联合，在这乱世之中谋一方天地，但是你也看见了，程一帆没什么长进，你是有大志向的，我不能让程一帆拖累了你。”

听着婆婆的话，我潸然泪下，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她知道我在偷偷援助革命军，但仍愿意将药行交给我，将程家的前途和命运交给我。

婆婆抬手擦了擦我的眼泪，

“乱世之中，生存本就不易，更何况是女子？我看报纸了，革命军快打到这儿了，我们就快胜利了，在这种时候，我决不能让程一帆成为你的绊脚石。我知道你的计划，三日之后在明珠港，我会举行一个宴会，同时在邮轮上宣布你与程一帆和离，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和装着药品的船，一同撤往滨城，到时候，你就是自由身了。”

我感动得望着婆婆，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我也忘记了，婆婆在困于宅院之前，也曾如我一样，是个鲜活的女子。

而这世道对女子多束缚，甚至视女子为玩物。

如今，我们有机会，去构建我们的新世界，让更多像我，像婆婆一样的女子走出深宅大院，去谋划自己的一片天地。

这正是我所求的。

我传信给叶怀远，将详细的计划告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