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灵堂上,木然地跟着师兄们答谢宾客。
“孩子,节哀。”爸爸几十年的好友安慰我,叹息道。
“谢谢李伯伯。”
距离爸爸过世已经三天了,得到消息的师兄师姐们全都赶过来帮忙,体谅我状态不好,他们帮忙准备丧礼事宜。
爸爸在医学上成就很高,是医学教授,还是院长,帮不少人治过病,除了生前的至交好友,还有曾经受过父亲恩惠的病人前来送爸爸最后一程。
最后选了一个大会场,师兄姐们一直陪在我身边,作为家属帮我答谢来宾。
而这一切本该是宋思成的责任。
我起身的时候脚下一软,幸好身旁的人扶了我一下。
“小心。”
“谢谢。”我低声向孟尧道谢,看着他眼窝下的黑眼圈,我心中升起浓烈的愧疚。
他是爸爸最喜欢的学生,但是因为他天生晕血,上不了手术台,爸爸虽觉得可惜,但还是尽力教导,最后孟尧在母校任职,一边继续做科研。
爸爸出事后他是第一个赶到我身边,全程陪着我处理爸爸的后事,他总劝我去休息,自己几乎没合过眼。
我给宋思成打了几十个电话,希望他能回来陪着我,但他没有接电话。
不回,不关机,就是这种无视的态度。
“思成怎么不在?”李伯伯扫了一眼礼堂。
我没接话,正巧过来的黄院长连忙说道:“宋医生下乡义诊还没回来。”
李伯伯叹息,“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我只知道老白把他当半子,就算让他戴重孝也应当。”
一边说一边摇头。
黄院长只能尴尬地赔笑,说乡下信号不好,他们已经在想办法通知了。
我苦笑。
爸爸当初为了宋思成尽心尽力铺路,宋思成能进二院也是父亲厚着脸皮用人情换的,就连他之后为了升职写的论文也是爸爸通宵帮他修改。
结果换来的是对方的不闻不问。
夜深人静,所有宾客都已离开,孟尧让我坐着休息,他去送来帮忙的师兄姐们。
我靠着墙边坐在地上,掏出一天没打开的手机,龟裂的碎屏顽强的坚挺着。
里面全是慰问的消息。
没有宋思成的消息,电话也没有。
微博突然闪了一下,是特别关注发了状态。
我微博很少使用,也没关注过几个人。
鬼使神差地打开,是杨柳发了微博。
配图是夜晚的星空照,第二张照片是两双脚并排在一起,其中一双鞋子我认识,是我给宋思成买的登山鞋。
他第一次下乡的时候没想到去的偏远山区,穿得皮鞋,不到一天鞋子就废了,他打电话给我自嘲,说他在城里待久了,忘记农村是什么样了。
第二天我就去给他买了登山鞋。
我把头埋在膝盖上,忍住脱口而出的呜咽,不能让爸爸在天上还为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