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刘小萍瞪大眼睛，“小梨你，你说什么？”
叶梨转头看向她，无色的唇角微微勾起。
“刘姨，我开玩笑的。”
“……”
刘小萍对上那双带着血丝的漂亮眼睛，莫名起了一背的冷汗，惊疑吞了吞口水强自镇定。
“小梨呀，你别胡思乱想，现在主要还是让你妈妈好好入土安葬，那，那我先去忙了，还有些祭品要准备呢…”
“嗯，谢谢刘姨，您真是我妈妈的好朋友。”
叶梨拉住她的手，“刘姨，我满十六可以办身份证了，我想快些把我妈的房产证和存款记到我名下来。”
“妈妈说，刘姨会全力帮我的，对吗？”
“…呃，对对，刘姨一定帮你，那我先去忙…”
“谢谢。”
叶梨松开手，淡漠看着慌张的刘小萍快步走开，视线落在周围各自忙活的村民身上。
她外公家以前是个富户，只可惜外婆早逝，膝下只有李芬一个女儿，十分受宠爱，学历高人漂亮又精明能干，是十里八乡青年们仰望的女神。
但后来外公被批斗下台，家产充公，没多久就郁郁而终，李芬下嫁给泥腿子叶正伟，靠着打小练就的生意头脑把叶家扶持得风生水起，成了村里响当当的富户人家，五年前举家搬去了县城居住。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随着红叶装修公司开张，生意兴隆，叶正伟就迷了眼，好烟好酒好车好房供着，阿谀奉承谗言献媚捧着，逐渐受不了性子强势的发妻，开始沉迷于酒色肉林。
加上李芬没再生育，近两年，村里早有传言出来，说叶正伟在外头养了妾和私生子，李芬眼看就没戏了。
这会，除了殡葬队，村里的人几乎都来帮忙了。
但没几个是带着悲伤哀悼而来的。
狮子掉毛惹狗笑，落驾凤凰不如鸡，人之常情。
…
殡葬队敲锣打鼓，领着村民们浩浩荡荡上山下了葬，入夜时分才结伴回到村里。
一辆银灰色小车急急进了村口停在叶家新颖的三层楼房前。
叶正伟满脸哀伤踉跄下了车，还没进门就大声痛哭出来。
“阿芬啊！”
只是那一身名牌休闲服球鞋，发蜡打得锃亮的时髦发型，怎么瞧怎么违和。
但村民们眼里只看到贵气的轿车，还有叶正伟脖子上手腕上的大金链子，纷纷面露讨好上前安慰，情到真时还哀哀抹起了眼泪。
跟死了自家人似的。
屋里，陈金花为难看了眼红木沙发上垂眸削苹果的孙女，蹙眉走了出去。
“你个混账东西！忙公事也不能这个时候才来啊，还不快进屋！”
“娘，都是我的错，公司那边实在离不开人啊，阿芬啊，你别怪我啊…”
叶正伟嚎哭着进了屋，等陈金花关上门走到窗前看了眼散去的村民，才逐渐停了哭声，有些恍惚坐下。
“…阿娘，我赶了几个小时的路，实在饿得很，有东西吃吗？”
“…你个混账！”
陈金花气不打一处来打了儿子好几下，“你闺女跪了好几天，眼睛都没合一下，你不问问她怎么样，一进门就要吃的，你怎么当爹的！”
“…呃，知道了，你去做点吃的，我和小梨说说话。”
叶正伟蹙眉说着换了拖鞋，走到女儿身边坐下，小心看着她的脸色，悠悠叹了口气，“闺女啊，别伤心，你妈妈疼你，不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的。”
“……”
叶梨捏住的小刀的手指发白，专注把一圈完整的苹果皮削了下来，伸手把漂亮的苹果递过去。
“爸，你饿了，先吃个苹果吧。”
“好好…”
叶正伟讶异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女儿，接过苹果咬了口，踌躇开口，“我知道你难过，可事情发生了难过也没用呀，还是要好好过日子的。”
“你九月才开学，爸爸也忙没时间陪你，不然送你去你二姑三姑家里吧，等开学之前爸爸去接你回来。”
叶梨又拿起个苹果开始削。
她二姑叶锦红三姑叶锦雯，都嫁给了由嫂子介绍拉线的富商，对她和妈妈嘴甜奉承，但背地里却给叶正伟的私生子大办满月酒周岁礼。
“我哪都不想去，明天就回城里。”
“…明天就走？可你奶还得留下上香的呀，你不陪着？”
“不想，住着不习惯。”
叶正伟一愣，也不出意外看了眼女儿，“那行，明天爸爸带你回城里。”
一圈漂亮完整的苹果皮掉落桌面，叶梨咬了一口香甜的果肉，缓缓滋润干涩发疼的喉咙，视线看出窗外，落在那辆轿车上。
“爸，你没带行李么？”
“带了，在车上呢。”
叶梨把咬了一口的苹果丢进垃圾桶，拿起抹布擦手。
“我帮你拿下来吧，顺便收拾一下二楼的房间。”
“…好。”
叶正伟掏出钥匙递过去，疑惑看着开门出去的女儿，思索着咬了口苹果。
女儿打小被她妈妈富养宠爱，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娇气蛮横得很，别说帮他收拾房间，不发脾气指使他做事就算不错了…
“小梨呢？”
陈金花端着一盆面出来放下。
叶正伟指了指外面，“去车上帮我拿行李了，阿娘，小梨这是转性子了，我还以为她会大哭大闹呢。”
“唉，没了妈的孩子，估计一时接受不了吧。”
陈金花说着蹙眉瞪了眼儿子，“我跟你说清楚，老娘不管你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阿芬是咱们叶家的贵人，没有她就没有老叶家的今天，现在她刚走，你给我收起那歪心思，我可不能看着孙女再被你们欺负！”
“阿娘你说什么呢，谁会欺负她。”
叶正伟满不在乎丢了苹果核，“玉兰你又不是没见过，懂事善良得很，再说你孙子都三岁了，上学之前我总得让他认祖归宗上户口吧？”
陈金花咬了咬牙，满脸纠结。
李芬这个儿媳妇她是无比满意的，就一点不好，没给她老叶家留个男丁，不然她也不会强忍心虚替儿子瞒着外头的事。
“阿娘，我爹走得早，我可是三代单传啊，趁你现在还年轻，我和玉兰再给你多添几个孙子，那我不就是光宗耀祖了吗。”
陈金花吐了口气，蹙眉瞪着儿子。
“这个我管不了你，但阿芬留给小梨的钱，你不许动一分一毫，知道吗！”
……